“殿下。”
应栗栗伺候他沐浴。
少年身形纤瘦,露出的后背能清晰看到漂亮的脊骨。
他常年坚持习武,小小年纪肌肉就已经很结实了。
不是那种鼓胀的,而是线条极为流畅。
给人一种极美的视觉享受。
“嗯?”
容清璋背靠浴池,闭着眼睛,懒洋洋的。
“之前您落水,查清楚了吗?”应栗栗浸湿帕子,为她揉搓后背。
少年每日都要沐浴,身上干净的很。
说实在话。
应栗栗第一次看到池子时,就已经惦记上了。
可惜……
只能看,不能用。
在这里泡澡,那不比在小厨房的杂物间洗漱要舒坦?
容清璋回头看了她一眼。
“郑家不是被赶出京都了嘛。”
惩罚的轻了?
至少容清璋觉得很满意。
钻营权利之人,最终失掉了权利。
这不比杀了他们难受?
看似郑世安走的很痛快,难受的还在后面呢。
尤其是他身边还有一位郑高氏。
这位可不是个善茬。
应栗栗咋舌,“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呐。”
里里外外就没一个好人了是吧。
怎么就敢谋害皇子了。
容清璋拍拍肩膀。
她机灵的上前帮人揉捏着。
“郑家曾是开国功勋,大昭建立后,获封国公。”
“后来郑家子嗣行事狂悖,吃喝嫖赌欺压百姓,恶事做尽。
“遭到御史疯狂弹劾,被太祖皇帝褫夺爵位,赶回祖籍。”
“小栗子,得到又失去,才会明白掌控权力是多令人欲罢不能的一件事。”
抬手,带着湿气的手指,勾住她垂下的一缕青丝。
“再稍加手段,会把人给逼疯的。”
应栗栗:“……”
她自己的内心是介于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
但是,自问行为做派还是很端正的。
第一次接触到容清璋这样类型的人。
说实话,有点难以招架。
“殿下,二殿下不是自作自受吗?”
郑家落败的起因,是二皇子想碰兵权。
仅凭一位皇子,久居深宫,很难接触到这些。
因此,郑家在背后帮着出力,那是板上钉钉。
可如果二皇子没有废,郑家也不会落败的这么快。
“是!”
容清璋低笑。
笑声犹如那索命阎罗。
“可怂恿他上战场的人,是本殿下安插在他身边的内应。”
应栗栗:“……”
这特娘的,就有意思了。
眼见他重新闭眼享受。
应栗栗却有些无法平静。
“殿下既然这般厉害,何故还要任由旁人欺辱。”
出征前的二皇子,可谓声势滔天。
就连大皇子都无可奈何。
前朝半数朝臣,都属意二皇子为太子。
到底是哪位“英雄”,舍弃如日中天的二皇子。
转头为这个十岁少年去卖命。
容清璋动了动肩膀。
“别停下!”
“哦!”应栗栗手指动了起来。
然后他开口了。
“小傻子!”
“在你面前狂吠的狗不足为惧,打死就好。”
“但是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却须得谨慎提防。”
“我不示弱,他们哪敢跳的那么欢。”
“把柄这东西,不能等着敌人暴露,那是下乘。”
“得让他们主动送到手中,然后一刀毙命。”
背后的人久久无言。
沾水的手掌,拍了拍肩膀上的手。
容清璋声线柔和,“别怕,你是本殿下的人,我会护着你的。”
应栗栗哑然。
我可谢谢您了。
“小栗子,日后你是要陪着本殿下一辈子的。”
“直到死!”
“所以,你此生注定无法安稳度日的。”
容清璋不会想以后和小傻子能走到哪一步。
但是,她注定会是他的人。
也会是枕边人。
更要与他同葬。
应栗栗很好奇。
他这些个谋算,到底是从哪里学的?
无师自通?
十岁的少年,暗中谋划。
生生将一座煊赫国公府,给拆解的七零八落。
前朝后宫甚至无一人怀疑过他。
这份心性,她不得不服。
所有人都觉得,二皇子是贪功冒进,自食恶果。
既然二皇子身边有他的人。
那其他皇子呢?
帝王呢?
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应栗栗在这酷热盛夏,愣是感到了刺骨的寒意。看书喇
“怕我吗?”
水声响起,波纹荡漾。
背着她的容清璋回过身,趴在浴池边缘,单手撑着下颌。
好看的眼睛里,浸染着湿气。
清润却又带着丝丝的煞意。
询问间,手掌握住她的青丝,微微一拽。
应栗栗一个踉跄,双膝跪地,俯下身来。
俩人的呼吸,近在咫尺。
“小栗子,我允许你怕我,但是别试图想着逃离我。”
他偏执阴翳、心性歹毒、手段狠辣。
心知肚明却并不想改。
纵然如此,他也要强硬的把这小傻子留在身边。
便是死,也不得解脱。
应栗栗:妈的,他好疯!
粉唇抿成一条直线。
“殿下,我不走。”
多少是有点怕的。
奈何应栗栗的性子也有些古怪。
她护短,非常护。
只要她做了决定,这个人便是逆天而行,于天下为敌,她也要陪着走下去。
“从踏入这座皇城的那一刻,我的命运就和您绑在了一起。”
“我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死人。”
话落。
拽住头发的手掌松开。
少年从浴池中起身,踏出。
伸展双臂,“更衣。”
寝宫美人榻前。
应栗栗帮少年擦拭长发。
少年则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适才在浴池内发生的事情,好似是一场梦。
“咔嚓——”
一阵惊雷伴随着闪电落下。
应栗栗抖了一下。
少年挑眉,眼神带笑。
“怕雷电?”
应栗栗摇头,“不怕!”
手上动作未停。
雨滴从开始的缓慢滴答声,很快汇聚成瀑布。
容清璋推开窗子,任由沁凉湿气蜂拥而入。
“今年雨水多,江南数座州府已然决堤,死伤无数。”
“霍家祖籍洛州,却将朝廷播发的赈灾粮,全部扣下。”
“送入名下粮铺,以高出市价近三十倍的价格售卖给灾民。”
“无数百姓,房倒屋塌,流离失所。”
“小栗子……”
他声线染上凌冽寒意。
“已经出现易子而食的场面了。”
应栗栗心中“咯噔”一下。
这四个字太沉重,只是听到,就让人无法承受。
“殿下,洛州没有藩王吗?”
若是有的话,情况怎会这般糟糕。
那些子民,可都是藩王的衣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