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璋敛眉。
遮住眼底的那抹血腥杀意。
“表哥觉得是谁?”
他淡淡问道。
盛淮大概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再劝,也知是徒劳。
“太多了。”
他幽幽叹息。
“几位殿下,世家,谁又说的准呢。”
容清璋冷笑。
“是嘛!”
说不准啊。
不如……
都杀了吧。
容清璋最不屑去做的,便是感化“恶人”。
他自身便是恶人。
感化不了的。
既如此。
都杀掉,多好。
先从谁开刀好呢。
“殿下……”
双福进来,眼神带笑,“应姑娘醒了。”
容清璋点点头。
目光落在盛淮身上。
意思很明显。
盛淮了然,起身道:“臣告退。”
容清璋把人送到殿外。
“表哥慢走。”
走出几步。
盛淮下意识的回头望去。
只看到一抹飞起的衣摆,转瞬消失在殿宇的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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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宫。
应栗栗脑子昏沉的躺着。
转动一下眼珠子,都觉得是体力活。
“小栗子!”
容清璋漂亮的面容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感觉如何?”
“还疼吗?”
说什么她是自己的软肋。
这次她中毒,实则在为自己挡灾。
他把小栗子从一个干瘦的丑丫头。
养成现在这样白白嫩嫩的模样。
旁人怎么敢伤她。
纵然她受到的是无妄之灾。
下毒之人也该千刀万剐。
应栗栗牵动着唇角,很快垮下脸。
“殿下,您是不是瘦了?”
声音弱弱的,软软的。
落在容清璋的耳中,却好似天籁。
抬手擦拭掉她额头的汗。
勾起唇,“没有。”
“行吧。”应栗栗道:“没有就没有。”
几句话的功夫,她再次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曲指放到她的鼻翼下。
呼吸间,气流滑过指节。
幸好!
静静坐了许久。
对不远处的宫婢道:“好生伺候着。”
“是!”
容清璋目光冷冽的看着那个宫婢。
“但凡有丝毫的差错,小心你的脑袋。”
宫婢赶忙跪下,吓得全身发抖。
见此情形,容清璋蹙眉。
只觉得更加烦躁。
若是小栗子,绝不会是这等做派。
说不得还会笑眯眯的发誓作保证呢。
古灵精怪的,甚是讨喜。
有时候很大胆,但是从不逾矩。
她总能在自己的底线之上撒欢。
再次醒来,外边已是夜间。
似乎还有雨落之声。
视线循着光源打量着四周。
看到坐在临窗美人榻上看书的少年。
“殿下……”
少年身穿雪白寝衣。
闻声,赤脚上前。
“醒了?”
容清璋端来药碗,“该喝药了。”
说罢,见她皱起了眉头。
那表情,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他低笑着,将药碗送了送。
“可要本殿下亲自喂你?”
应栗栗:“……”
大可不必!
她又不是断了手。
捧着碗,咬牙盯着那刺鼻的汤药。
一狠心仰头灌下去。
“哎……”
一枚清甜的栗子糖,被容清璋塞到她的口中。
舌尖转动着糖块,苦涩的味道缓慢压下。
“这进宫有半年嘛,喝了多少碗药了。”
曾经她可是连感冒都很少的。
容清璋眸色渐深。
“想出宫吗?”
旁人或许很难,她的话,很容易。
只要他点头,今晚就能被送回国公府。
应栗栗想了想,摇头。
“不出去。”
她若是走了。
这宫里就只剩下容清璋一人了。
这次遭难,痛苦很难消散。
他呢?
自己没来之前,想必也是危机重重的。
应栗栗不理解。
只是个十岁的少年。
到底是谁,非要置他于死地?
她没有圣母病。
反而最擅长冷眼旁观。
但是,她颜控啊。
第一眼看到这个少年,知晓他的成长环境。
已经觉得怜惜了。
别的不说,起码这次帮他挡住了一次毒杀不是嘛。
虽说没有她,七殿下也不会死。
温润的手掌覆盖住她的双眼。
看不到少年的表情。
容清璋感受掌心下,眼睑扫过的微痒。
眼底涌现出丝丝暗色。
她刚才犹豫了?
或者说,小傻子还是想过离开他的。
“睡吧!”
手掌扫过她的脸。
抬起。
小傻子没有睁开。
他起身离开,往偏殿去了。
今日,盛淮过来,把小傻子的身世信息带来了。
和之前的那份,一般无二。
也就是说,她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
既如此。
有问题的就是她这个人了。
纸张悬在烛火上。
火舌卷起纸张,很快黑色蔓延。
待到燃烧大半,被他随意丢弃在地面。
“殿下!”
遮住眉眼的暗七,出现在殿中。
容清璋看着窗外的微雨。
“把人带过去。”
暗七领命。
后殿。
两个人正瑟瑟发抖的跪在殿中。
容清璋裹挟着一身湿气,踱步而来。
走上主位,撩袍坐下。
衣摆飘动时,都好似浸染着凌冽杀意。
浑然天成的贵气与毫不遮掩的杀伐气场,压的在场众人膝盖发软。
“来人!”
少年开口。
“双福、元嬷嬷,监管不善,杖责二十。”
两位关雎宫的管事,没敢求饶。
主动跟着行刑的内侍出去。
很快,闷响声传来。
殿中的两人,跪伏在地。
此刻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你二人情投意合?”
容清璋撑着下颌,看向这两人。
眼神落在他们身上,好似在看蝼蚁。
不带丝毫情绪。
一个是日常采办。
一个是和春兰交好的宫女。
这俩人居然暗生情愫,勾搭到了一起。
“说说吧,毒药哪里来的。”
两人沉默着,不肯回答。
容清璋笑了。
“呵,还挺有骨气。”
“可惜了。”
“被威胁了?亲人?”
两人呼吸有一瞬间的粗重。
很显然,真的被拿捏住了。
“宫女不提,名义上都是父皇的女人。”
“说不得运气好,能得到父皇的宠幸,一飞冲天。”
“可你一个内侍,被家人卖进宫,断了根子。”
“还要以命护着他们,图什么?”
“届时,你的银钱是他们的。”
“身为内侍,他们会怜悯你,为你凭吊?”
他语气嘲讽。
“只要你们说出主谋,本殿下答应你们。”
“给你们一笔钱,让你们离开皇宫,双宿双栖。”
两人齐刷刷的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少年。
一身锦缎华服,一张绝艳面容。
突然间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