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郑妃不信!
她知道何谓爱。
也曾疯狂爱慕过隆徽帝。
甚至被他这般对待,依然深爱。
她见过隆徽帝是如何爱一个女人的。
玉贵妃!
便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玉”!
如珠似玉。
亦是……
容景玉的“玉”。
此乃帝王名讳!
至于良妃?
哪来的爱。
充其量是知己。
若是真爱,为何在玉贵妃盛宠之时,从不踏足良妃寝宫。
别说什么可笑的保护。
有什么可保护的。
良妃身有疾症,此生都无法孕育子嗣。
一个注定无子的后妃。
有谁会放在眼里。
真当后宫的女人那般愚蠢,见到个女人就要斗?
就算陛下将良妃封后。
那又如何。
一旦新帝登基。
顶多将其荣养。
她没有家世撑腰,还妄图染指朝政?
痴人说梦。
若真是如此。
纯妃也不可能在后宫安生度过三年。
早被郑妃联合其他几位后妃给弄死了。
没有强悍的家世。
甚至连儿子都没有。
帝王给的荣宠再多,也是枉然。
一旦帝王驾崩,等待她的,只有那无望的孤寂余生。
“在这后宫,哪里有真正的愚蠢之人。”
郑妃低喃。
否则,自囚关雎宫的七殿下。
早被人遗忘在脑后了。
她们何须同一个孩子过不去。
还不是玉贵妃的阴影犹存,魔障未消。
她们怕!
怕陛下冷落七殿下只是个幌子。
冷落他。
真的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保护吗?
当然,这仅仅是郑妃的揣度。
毕竟玉贵妃活着,比死了更有威慑。
或许也是因为这点。
后宫对七殿下的手段,才会如此委婉。
**
五月底。
太后娘娘葬入皇陵,与先帝合葬。
容清璋便不再踏出关雎宫。
随着气候渐热,主仆俩似乎找到了新的休闲方式。
下棋!
俩人坐在繁盛的银杏树下,黑白棋子落于棋盘之上。
应栗栗对围棋一窍不通。
现在能和他比划几招,已经是极限了。
每次都输的惨不忍睹。
她委屈,却不敢说。
听着七殿下为她讲解围棋的一些规则。
以及复盘时她哪里落子不对。
应栗栗努力让自己的大脑转动。
有些事,要么不做。
要做,就要做好。
她性格里,带着一种不服输。
当然,真要达到某个界限。
也很容易放弃。
“殿下,淮安王府的柔桑郡主被册封为公主,不日将和亲大渊。”
双福公公回来后,带来了一则消息。
应栗栗不动声色的听着。
她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
甚至连帝王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那日在慈恩宫跪拜过。
没敢直视天颜。
宫里的奴仆们,平日走路都是弓着腰的。
也是因此,她非常不喜欢关雎宫外。
她还小,整日里弓着腰。
日后说不得会长成一个罗锅。
至少,在七殿下面前,更自在。
不需自称“奴婢”。
不需动辄下跪。
不需弯腰弓背。
甚至还能和七殿下开开玩笑。
被欺负了也有人撑腰。
吃喝不愁。
对宅女来说,日子还算舒服。
“北离那边呢?”容清璋问道。
既然和亲大渊。
是否代表着,大昭和北离谈崩了?
思及此处。
容清璋突然想到了嬴政。
有生之年,大昭、大渊和北离,能否一统呢?
若是有,又会是谁,能完成统一大业?
嬴政九年灭六国,一统天下。
大昭需要多少年能灭掉两国?
想来是极难的。
大昭的世家,就是那踢不走的绊脚石。
帝王看似万人之上。
实则处处掣肘。
双福道:“北离尚未有消息传来。”
看着态势,大概率是不再和亲了。
容清璋捻动着指尖的黑子。
莹白指尖与黑色的棋子,相映生辉,极具美感。
指尖透着浅浅的粉,指甲修剪的圆润。
月牙甲白长得极好。
这是手控最顶级的福利。
“你先下去吧。”
容清璋知道,此次大昭出征,恐必败无疑了。
若他是北离皇帝。
得知大昭与大渊联姻。
必不会继续被动。
天下三足鼎立。
其余两国成为姻亲,余下的北离,岂能坐视不理。
此次两国联合攻打蛮族。
北离必定会横插一脚。
容清璋微微蹙眉。
黑子迟迟未落。
应栗栗也不出声,端着茶杯喝着七殿下帮忙准备的蜜水。
他在想。
连自己都能看清的局势,为何父皇要派二皇兄作为监军,奔赴前线。
万一,二皇兄死在战场上呢?
万一此战,两国惨败呢?
谁来担责?
威远侯?
这位可是大昭数一数二的武将。
父皇绝不会轻易放弃的。
“咔哒——”
黑子落下。
漆黑沁凉的冷玉黑子,好似一颗浓到极致的瞳孔。
在冷眼旁观一位皇子无法揣测的命运。
“小栗子,你觉得天家有亲情吗?”
应栗栗眨眨眼,“这谁知道呢,我又没见过。”
容清璋:“……”
还真是!
小栗子因堂兄读书,被亲生父母发卖。
连民间尚且如此。
何况是皇室。
即便如此,终究让人觉得遗憾。
“权利是蚀骨毒药,沾染上,便很难摆脱。”
他看着乱七八糟的棋盘。
此时早就没了规则了,无非是和小栗子胡乱下着玩。
纵然小栗子的棋子被他吃掉,也继续留在了棋盘上。
天下,何尝不是一盘乱局。
母妃的死,是他无法跨越的坎儿。
所以,他对那位子没什么兴趣。
他不想过被世家掣肘的日子。
做个王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父皇想立二皇兄为太子。
断不会让他做监军,沾染兵权。
一旦掌控兵权,日后登基。
其余的皇子,皆会成为砧板鱼肉。
任其宰割。
主仆俩你来我往,棋盘很快被摆满。
容清璋觉得,可以将夺嫡的关注点,从二皇兄身上移开了。
静静看着应栗栗收拾棋盘。
他脑海中浮现的是容清琅的身影。
三皇兄……
“你们在下棋?”
思绪被打乱。
抬头望去,墙头上,少年正兴致勃勃的抻着脖子看着。
容清桓咧着嘴笑的爽朗。
“丑丫头还会下棋呢?棋艺如何?”
“来宫门口,和本殿下来两局。”
连日来被欺负的没了脾气的应栗栗。
突然道:“你进来啊。”
然后就被容清桓给瞪了。
他站在墙头,双手叉腰,居高临下道:
“你这是想让本殿下死,好歹毒的丑丫头。”
应栗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