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倒是想插手了。
他心知肚明,这个手,决不能插。
至少现在不能。
作为隆徽帝的伴读,亦是最信任的人。
若他帮着外甥去谋夺皇位,下场可想而知。
害了盛家暂且不提。
便是七皇子,也难逃一死。
“殿下,定国公府与其他世家终究不同。”
“我与陛下,自小相识,更是他的伴读。”
“后来我们参与了逼宫,一路陪着陛下登顶帝位。”
“最亲近之人的背叛,总是锥心刺骨。”
他若是背叛了陛下。
结局只会比其他世家更惨。
容清璋明白。
“舅父放心,我一个人可以。”
**
御书房。
次日午膳时,隆徽帝得知了消息。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魏亨,小七这孩子,你觉得如何?”
魏亨:“……”
他觉得,很好。
这其中或许有爱屋及乌的想法在里面。
当然“爱”的不是陛下。
而是那个小宫婢。
昨日又派人送来了肉饼,依旧是鲜嫩多汁。
也有徐浦的份儿。
虽说解救小丫头,是徐浦亲自去的。
她能想到感谢自己,这让魏亨有点意外。
年纪小,做事却面面俱到。
这样的孩子谁不喜欢。
喜欢小丫头,看七殿下自然也更加顺眼。
“说说,说说。”
隆徽帝催促道:“你与朕之间,有何扭捏的。”
魏亨欲哭无泪。
这哪里是扭捏。
明明是担心人头不保好吗?
“依奴看,七殿下应是最神似陛下的。”
隆徽帝挑眉。
唇角带着笑,表情似乎很愉悦。
“怎么说?”
魏亨大脑飞速运转。
道:“其余几位殿下,与陛下在一起的时间不多。”
“唯独七殿下,被陛下养在身边六年。”
“即便这几年,您与七殿下父子很少相见。”
“可早年的相处,还是留下了诸多的痕迹。”
“亲生父子,哪里能轻易将这些痕迹抹掉呢。”
隆徽帝想了想。
这话似乎很有几分道理。
“那小丫头,终究身份太低。”
配他的儿子,隆徽帝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魏亨却笑了。
“陛下,您是天下之主,几位殿下的地位更是仅次于您。”
“论尊卑,除非同出皇室一脉,否则便是侯爵勋贵子女,地位也是不及殿下们尊贵的。”
“是尊贵是卑贱,还不是陛下您圣心独裁。”
身份太低?
高低贵贱,不都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儿?
隆徽帝淡淡瞥了这人一眼。
似笑非笑,“你倒是向着那小丫头说话了。”
魏亨忙赔着笑。
道:“年纪小,心性单纯,没什么心机,相处起来总能轻松几分。”
隆徽帝对这个自小陪伴他的魏亨,到底是宽容几分的。
说的也没错。
只是个小丫头罢了。
“宫外的肉饼可好吃?”
魏亨赶忙“哎哟”一声。
“陛下,宫外的膳食,奴可不敢奉于御前,到底是不如宫中御厨的手艺,奴也就是吃个新鲜。”
隆徽帝挥挥手,不在意这个。
他想着定国公的话,欣慰于这个好友的心思通透。
旁人参与进皇子夺嫡之争,隆徽帝只会冷眼旁观。
定国公不行!
他是自己的伴读,两人更是打小的交情。
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背叛他。
唯独定国公,绝对不行。
不参与,小七夺嫡能否成功,看他自己的本事。
参与,小七注定与帝位无缘。
更甚者,他是不会让小七活着长大的。
而定国公府上下,将是大昭七皇子的殉人。
帝王,称孤道寡。
定国公是隆徽帝唯一的友人。
他欣慰友人选择了自己。
对小七,自然也会偏心几分。
这不妨碍隆徽帝的想法。
他始终觉得,小七并非最合适的继任者。
帝王之道在于制衡。
小七终究太过纯粹了些。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未免太过随性!
**
朝华宫。
淑妃正在小憩。
两名宫婢,一位帮她揉着额角,一位帮她捶腿。
“陛下驾到!”
随着一道高亢的高唱,两名宫婢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匍匐在地。
连头都不敢抬。
淑妃则坐起身,身姿轻盈的来到殿外。
看到俊美非凡的帝王走来,她心中满是喜悦。
“臣妾参见陛下!”
上前,屈膝见礼。
隆徽帝虚虚扶了她一把。
“做什么呢?”
淑妃含笑跟在他身后入内。
“中午胃口不佳,本在小憩。”
陛下已经有些日子没来朝华宫了。
淑妃倒也不算太失落。
毕竟儿子如今在陛下眼里,分量越来越重。
她对儿子有很大的信心。
毕竟大皇子体弱,便是坐上那皇位,又能活几年。
说不得还要走在陛下前头。
其他几位皇子要么能力不足,要么不得圣心。
唯独她的儿子。
能力和手段都是一等一的。
绝非二皇子那废物可比。
有儿子傍身,日后一旦荣登大位,她就是毫无争议的太后。
做不得皇后又如何。
凡事要看的长远些。
德妃掌管六宫事又如何,她的儿子平庸无能啊。
“你身子弱,是该好好的养着。”
隆徽帝表情柔和,端的一副帝王情深。
淑妃听得笑容更明媚了。
反倒是旁边的魏亨,眉心微动。
见淑妃的神态,暗暗叹息。
倒也不能说淑妃娘娘傻。
着实帝王心思,太过难以捉摸。
跟在陛下身边多年。
后宫的这些娘娘们,他也没少接触。
无一人能真正了解陛下。
至于玉贵妃……
或许是太过了解,才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很聪明。
可她们每一位,都是陛下手中的棋子罢了。
**
“馆主,该让她休息休息了吧?”
花湖看到不远处的应栗栗,心疼的帮她求情。
小丫头从天色微亮便起身习武。
只在早膳时休息过半个时辰,一直到现在。
在这大冬天里,她全身热气腾腾,人几乎都被白雾笼罩了。
白圩身穿一袭雪白狐裘大氅,手捧着汤婆子,坐在廊下摇椅上。
那神态,恣意且风流。
“你问她!”白圩轻点下巴。
花湖无奈,走上前去。
“栗栗,可是累了,是否要休息片刻?”
小姑娘人有趣,说的故事也有趣。
平时与他们相处的也极好。
习武时恨不得披星戴月,废寝忘食。
努力又可爱的孩子,谁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