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璋扶额。
他怀疑自己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沾染了。
否则怎会听到她喋喋不休的心里话。
“你伤的很重,不能经受路途颠簸。”
那贯穿胸膛的一箭,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的伤,起码要在这里躺半个月。
而且伤及内里,需要名贵药材精细养着。
好在关雎宫的私库里多得是。
经得起她这般消耗。
双福那边已经派人回宫里取了。
这小丫头,当真是个吞金兽。
应栗栗想着动一动。
可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小脸皱成一团。
“听殿下的。”
不听不行啊。
稍微动一动就疼的要死要活。
话说到底是谁想要刺杀两位殿下?
或许不对。
那些人的刺杀对象,明明就是七殿下。
那些箭矢,对准的都是他。
都这样了,还有那么多人三五不时的针对他。
欲除之而后快。
真要踏出关雎宫,那阴谋诡计……
咦,想想就吓死个人。
她暗自琢磨着。
到底该怎么安全的把自己和七殿下养大。
爹不疼、娘早死的。
这命也太凄惨了。
应栗栗也想过一种可能性。
或许陛下是爱极了这个儿子。
又担心爱的太深,遭前朝后宫众人嫉妒。
所以才想出了这种办法。
转念一想,觉得自己想多了。
那可是皇帝,天下之主。
就算前朝世家有左右朝局的能力。
可七殿下背后还有定国公府呢。
这家子,可是掌控京畿十万兵马。
世家勋贵都盘踞京都。
陛下真要护着他,谁敢动七殿下。
这对父子之间的关系,或许没有那么复杂。
容清璋单手撑着下颌,静静坐在旁边。
偶尔端起茶盏,喝上两口。
他听着小傻子的所思所想,当真是有趣。
以前看她经常发呆,只以为她在琢磨吃吃喝喝的。
当时小傻子还极力反驳呢。
没想到啊。
她这般年纪,居然还分析起当下局势了。
前几日她刚出事。
容清璋还听到她在心里念叨着“上辈子”。
看来这小丫头还是个借尸还魂的主儿。
就是不知道前世是什么身份。
管他呢。
以他如今的处境,别说身边有个借尸还魂的。
就是真的厉鬼。
那也无所谓了。
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说不得将来再遇险,这小傻子就是他幸运的转机。
前后已经为他挡了两次劫难了不是嘛。
至少从能够听到她心里话到现在。
小傻子没有对他生过一丝一毫的歹意。
“疼吗?”
他笑眯眯的看着小栗子。
应栗栗皱眉,“疼啊,和平常的疼不一样。”
她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这种疼痛不是持续不断的。
而是如同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
现在她就想晕死过去。
否则很难睡着。
应栗栗欲哭无泪。
她可爱的红细胞、白细胞和血小板们。
嘤嘤嘤,你们辛苦了。
跟了自己这样一个糟心的主子。
三天两头的受伤,不知道要吃多少东西能补回来。
容清璋不解。
她刚才念叨的是什么?
难道在她的身边,还跟着别的什么他看不到的东西?
鬼怪还是妖魔?
正说着。
程昱跟着一位太医进来。
“见过殿下。”
两人向容清璋见礼。
随后来到应栗栗身边。
她瞧见了程昱。
小程太医长得其实挺不错的。
肤白貌美,身上还带着一种很好闻的药香。
不过,比起七殿下,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少年小小年纪便如此漂亮。
再过些年,那得好看到了极致。
七殿下身上是一股很清雅的味道。
应该是君子兰香。
和他的长相相得益彰。
不过七殿下这小孩是个病娇。
用那种辛香的味道,似乎更合适。
当然,薄荷小清新的味道应该也不错。
反差萌嘛。
容清璋已经无话可说了。
小傻子都伤的这般厉害了,居然还能想这些有的没的。
她不担心自己的伤势。
反而思虑起熏香来了。
更甚者,居然还有心思去关注太医的那张脸。
留着山羊须的太医为她诊脉。
之后小程太医又来了一回。
“高热褪去,姑娘的性命已然无忧,接下来只需要精细调养便好。”
太医按照药方,重新做了调整。
应栗栗忽闪着大眼睛。
“太医,我内里没什么问题吗?”
太医道:“姑娘被一箭穿心,好在你福大命大,没有伤及到脏腑。”
“后续只要调养得当,于寿数无碍。”
应栗栗松了口气。
然后眼巴巴的看向容清璋。
“殿下!”
她是为七殿下受伤的,调理的补品应该有吧?
话说古代的奴婢是没有人权的。
性命都掌握在主子手里。
看在她忠心耿耿,又如此乖巧的份上。
七殿下应该不会吝啬于补品。
毕竟之前只是染上风寒,都有补品滋补呢。
容清璋勾唇,轻轻嗤笑。
“好好养着。”
忠心耿耿或许是真的。
至于乖巧……
这小傻子,当真是厚颜无耻。
她哪里乖巧了。
整个关雎宫,数她最没规矩。
“太医,有没有什么止痛的药啊,我疼的睡不着。”
老太医捋须。
道:“是药三分毒,除非真的受不住,否则老朽不建议用药。”
应栗栗看着头顶的承尘,心如死灰。
吾命休矣!
可惜啊,她对药理知之甚少。
不然何至于如此两眼一抹黑。
他娘的。
好歹给个金手指啊。
太医走了。
元嬷嬷紧跟着端着吃食进来。
都是好克化的。
容清璋起身上前,伸出手。
“给我,你们都下去。”
元嬷嬷:“……”
她算是看明白了。
应栗栗这哪里是个丫鬟,明明就是千金小姐。
谁家的丫鬟,是由主子亲自喂饭的。
便是殿下生母玉贵妃,都没享受过亲儿子这般伺候。
嗯……
这对比怪怪的。
心里存着事儿,元嬷嬷也没磨蹭。
很快带着屋内的两个宫婢离开了。
稍稍放凉。
容清璋在榻边坐下。
“张嘴!”
应栗栗听话的张开嘴,喝了一勺清粥。
“多谢殿下。”
只是光喝粥是不是有点憋屈?
她受了重伤,体内的细胞死了不知多少。
按理应该吃些滋补有营养的。
罢了。
有的吃就不错了。
她暗暗唾弃自己。
这才刚享受多久的好日子,就开始挑挑拣拣了。
果然呐。
人就是不能太惯着了。
容清璋:“……”
小傻子,难得而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