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慧茹正坐在花园里饮茶。
看见江琉璃,她打了声招呼:“琉璃,你这是打哪回来的?”
江琉璃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勉为其难回答了一下:“出去逛了一圈。”
沈慧茹笑意盈盈,表面看起来还真是一个好继母。
她起身迎向江琉璃:“一回来就去找你爹吗?”
往这个方向去的话,只能是去江北川的书房了。
江琉璃点了下头,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沈慧茹指着花奴身后的一株株花苗道:“夏天到了,园子里的花也该换新了,怎么样,你院子里的要换一换吗?”
江琉璃顿了一下,问道:“都有什么花?”
沈慧茹有些诧异。
以前江琉璃从来都不关心这些的。
或者说以前的江琉璃从来都不会在她面前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
难道真的是认命了?
沈慧茹笑容不变:“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些兰花芍药牡丹,怎么样,听雨轩要不要种几棵?”
江琉璃扯了一下嘴角:“算了,下月我便要出嫁,种我院子里也没人看了,还是留在花园里吧。”
沈慧茹笑意更深:“那也没有关系嘛,到时候再移栽出来就好了。”
江琉璃摇头:“挪来挪去的,万一挪死了怎么办。”
见江琉璃是真的不需要,沈慧茹转而问道:“那你要不要坐下来喝杯茶,用点茶点?”
江琉璃趁机道别:“不了,我找我爹还有事情,先走一步。”
沈慧茹站在原地,看着江琉璃的背影远去。
一直到看不见人了,才转身回到亭子坐下。
吴嬷嬷有些不解:“夫人,她都要嫁给那个残废了,您还管她做什么。”
沈慧茹斜了她一眼:“你怎么学得跟梦雪一样了?”
吴嬷嬷自知失言,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夫人恕罪。”
沈慧茹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不是管她,是我总觉得她最近有些奇怪,但是哪里奇怪也说不上来,也许是我想多了。”
吴嬷嬷不理解:“她能有什么奇怪的。”
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又没人教她持家之道,连自己的嫁妆应该有多少都不知道。
没见她这会还欢欢喜喜地去找丞相吗。
沈慧茹摇摇头不再说话。
江琉璃来到书房,守在门口的随侍通传了一声后便将她放了进去。
江北川这会的心情很好:“有什么事吗?”
江琉璃的心情也很好,她笑意盈盈地取出红册子递过去:“确实有点事情。”
江北川不明所以,打开册子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猛地把册子给合上了。
江北川面色僵硬:“这是什么?”
江琉璃眨眨眼:“啊,您不知道吗,这是我娘的嫁妆啊。”
江北川被噎了一下。
他这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他原配妻子的嫁妆单子。
他问的是江琉璃从哪拿来的这东西!
江北川咳嗽了一下,将册子按在了书桌上:“琉璃啊,这东西你是从哪来的?”
江琉璃笑呵呵道:“爹,您别管这东西哪来的,您就说这是不是我娘的嫁妆就是了。”
江北川铁青着脸:“这,我也不确定,还需再看看。”
江琉璃笑眯眯地寻了张椅子坐下:“那您看,我就在这等您的答复。”
江北川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对味了。
他皱起眉头沉声道:“琉璃,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琉璃瞬间收起笑容:“什么什么意思?”
江北川沉思片刻:“你这是对你的嫁妆不满意?”
江琉璃反问:“我应该满意吗?”
“你……”江北川又被噎住了,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要是不满意可以早点说啊,万事好商量的嘛。”
江琉璃四处看了看,抓起一个玉白菜在手中捏了捏:“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吧,是多是少我都可以啊。”
江北川一听,松了口气:“那你拿你娘的嫁妆单子来做什么?”
“哦,这个啊。”江琉璃笑眯眯道,“我就是想问一下,我娘的嫁妆我应该可以带走吧?”
江北川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他自然知道当年阮秋月带进他们家的嫁妆有多少。
如今江琉璃想要带走那些,简直就是生剜他的肉。
江北川勉强笑了一下:“琉璃你在开玩笑吗?”
江琉璃一脸奇怪地看过去:“爹你怎么会觉得我在开玩笑呢,娘又没有别的子嗣,她的嫁妆自然是留给我的了。”
江北川咳嗽一声:“可是大燕朝有明文规定,女子成婚以后,她的嫁妆一并归夫家处置。”
江琉璃恍然:“哦,爹你的意思是我娘的嫁妆不能给我是吗。”
江北川面色一顿:“爹不是这个意思,你如果觉得嫁妆太少,爹自然可以再给你添补一些,但是你如果想把你娘的嫁妆带走的话,这实在于理不合。”
江琉璃眯着眼睛:“哪有不合了,我娘的东西不留给我,难道留给爹您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吗?”
江北川愣了一下,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你说的这都什么胡话?”
江琉璃可不怕他,似笑非笑地问:“如果不是的话,那为什么不能把我娘的嫁妆给我?或者爹能容女儿问一句,你给江梦雪的嫁妆是哪些吗?”
江北川瞬间僵住,半晌才勉强笑道:“这个,梦雪她是太子妃,未来的国母,按照礼制,她的嫁妆自然规格要高一些。”
江琉璃抠着指甲:“那也是您和继夫人该考虑的事情,总不能拿原配的嫁妆来添补继女吧,爹您说是不是啊。”
江北川笑不出来了。
他自然知道自己给江琉璃的嫁妆少的离谱。
但是他觉得自己做的没错。
江琉璃都要嫁给一个残废王爷了,要那么多嫁妆做什么?
那九王爷这辈子都是在京城做闲散王爷的命,就算江琉璃带再多的嫁妆过去,能给他们家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吗?
江北川眉头皱起:“那你说,你想要多少嫁妆?”
“我想要多少嫁妆?”江琉璃摸着下巴,“我说了啊,就您先前给的就够了,只不过我娘的嫁妆我要带走。”
江北川好险没翻出一个白眼来。
当年阮仲舍不得阮秋月受苦,当真是有什么好的就给什么。
阮秋月的嫁妆要是都让江琉璃带走的话,那他大半个江家都要空了。
江北川神色终于冷硬起来:“这个不行。”
江琉璃半点也不搭理他。
趁着人没注意,手中的玉白菜瞬间消失。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好了,爹,今天就先这样吧,你们什么时候把我娘的嫁妆整理出来?我想先提前确认一下。”
江北川试图挣扎:“不是,琉璃你……”
“哦对了!”江琉璃打断江北川,“有件事情忘了告诉爹您,外祖一家我已经下过请帖,待我成亲那日,他们会来送亲。”
江北川眼珠子一瞪:“你什么时候给他们下的请帖?”
江琉璃笑眯眯:“就今天啊,爹您不是告诉我,外祖一家与我不甚亲厚吗,我想着我都快要成亲了,便去拜访了一下外祖与外祖母,谁知道都是误会,他们对我可好了!”
江北川脸都快绿了:“你……你去你外祖家怎么不先和爹说一声,万一遇到不好的事情呢。”
他算是知道江琉璃怎么突然对自己的嫁妆有意见了。
原来是那姓阮的一家在捣鬼。
难怪先前他看那嫁妆单子上的墨迹还很新。
江琉璃笑着摇摇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那就先这样,爹你尽快将我娘的嫁妆整理好吧。”
说完,她都不给江北川说话的机会,带着碧雨和李嬷嬷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去。
再次路过花园。
沈慧茹已经不在这里了,花奴也收拾好东西离去。
花园里空无一人,满园子都是新种的花。
江琉璃让碧雨和李嬷嬷守在门口,自己进去溜达了一圈。
等到她出来的时候,那几株新种的花的位置只留下小小的土坑,竟然是连根带土地不见了。
空间内。
刚刚埋起一只玉白菜的小空间灵看着半空中吧嗒吧嗒不断掉下来花苗,整个灵都飘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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