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庭芝转过身对着黑夜虚无干咳一声道:“出来吧!”
李婉莹有些尴尬的从黑夜之中闪现了出来,尴尬道:“对不起爹,女儿是怕......”
“我明白!刚刚我们谈话你听到了多少?”李庭芝正色道。
李婉莹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他是爹的师弟,还有就是李维需要帮忙!其他的女儿并未听见!”李婉莹确实实话实说,若是一早就出现,李泰也不会现身!至于后面关于李维的事情,不必遮遮掩掩,再加上对方没有恶意,他也相信李庭芝定有所察觉,而且也没有阻止,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李庭芝点点头道:“李维的事情,你也听见了!可有注意?”
李婉莹摇了摇头道:“没有!”
连李维自己都无法破解,她怎么可能有注意?
李庭芝淡淡道:“我之前让你安排刘冬寅去临安府调查李明诚的事情,可以终止了!通知他不必探查了,否则会打草惊蛇!李维父亲就是为父的师弟李明诚!”
“什么?爹,他就是李明诚?”李婉莹大吃一惊,她知道父亲当年和师弟李明诚关系非常好,还立下誓言,若是一男一女定要亲上加亲,若是双双男儿身,那也是亲如兄弟!若是双双女儿身,那就义结金兰!
现在好了,一男一女!那这娃娃亲还算不算数?只可惜,李维已经成亲了,父亲也以为李明诚死了,所以娃娃亲绝口不提!然而现在,贾似道的公子贾诠看中了自己,父亲也有意撮合自己!
“不错!现在他有难,为父不得不出手相助!而且,李维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为父相信他不会做傻事!里面定有蹊跷!你可愿意前往?”李庭芝定了定神看着李婉莹。
“我......”李婉莹现在每晚一闭眼满脑子都是李维的影子,怎么甩都甩不掉!
原来忘却一个人,是如此的艰难!这比登天还难!
但,李婉莹知道自己和李维根本就没有结果,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于是下定决心要忘了他!以至于,父亲有意撮合自己和贾诠,哪怕自己对他在如何反感,但自己也挑不出理由拒绝!这就是想忘却一个人的代价,只是这个代价对她来说有点大,因为赌上的是她终生的幸福!
“怎么?你不愿意去?还是觉得......李维不值得相救?”李庭芝通过女儿最近的行为以及心思,看得出女儿对李维已经产生了情愫,但好在这个情愫还只停留在萌芽之中,没有继续发芽!
“如何相助?父亲只是濠州知州,并不是楚州知州!虽然镇守两淮,但是没有权利左右地方官府!”李婉莹将心中疑虑说了出来!
“为父,恐怕在濠州也待不了多久了!”李庭芝叹息道,自己好不容易在这里打下根基,奈何上面有意调动自己!
“爹,您又要去哪里?”李婉莹诧异道。
“贾相公如愿以偿的胜任枢密使,圣上有意调动他前往京湖、四川做宣抚大使,所以为父很有可能会调任扬州!”李庭芝虽然远在濠州,但是对于庙堂的消息还是了如指掌!
“但......这和楚州还是不搭界!”
“楚州文本心和为父都属于贾相公的阵营,而且我们私交关系很好!你大可以拿我的信物去找他帮忙!另外扬州是大宋的重要战略城池,也是江南名望之城,必定深受圣上的重视!到时候,就是丁大全也不敢多加阻挠!”李庭芝对未来局势了如指掌,他有理由相信丁大全不是傻子,若是一味的吃罪自己,对他也讨不到好处!毕竟江南就是他发家的地方!
“原来如此!”李婉莹绕有深意的盯着父亲,没想到父亲竟然也会谋与算计!
李庭芝看出女儿的心思,淡淡一笑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想要完全远离庙堂,哪有那么容易?身为将军固然战场杀敌,保家卫国,但也要注意局势!局势一旦变化,很可能比战争带来的伤害还要巨大!”
“女儿明白了!”李婉莹若有所悟!
“好,事不宜迟,你收拾一下,尽快赶往!否则,迟则有变!”李庭芝慎重道,不光李维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更重要的是李维的身份!当今圣上已经病入膏肓,很可能会随时撒手人寰,而且圣上所选取的继承人听闻是一个傻子!若是由傻子来继承大宋,那岂不是会毁于一旦!李维有勇有谋,又有皇家血脉,若是可以倒也值得他疯狂一次!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下李维!
“好,女儿这就去准备!”李婉莹也不是婆婆妈妈之人,说完立马告辞!
“等等,带上这个!”李庭芝从腰间扯下一枚玉佩道:“这是为父的信物,即使你是我女儿,他也不一定会买账!但由此信物,他必定会帮衬一二!”
“好!女儿这就告辞了!”李婉莹说完又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李维啊李维,你别让我失望啊!”李庭芝说完目露精光!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几家欢喜,几家愁!
欢喜之人自然和李维有竞争关系的药铺了。当然,再惊喜也比不过伊贤!此时的伊贤一边喝着小酒杜康,一边哼着小调乐不思蜀!菜肴依旧还是对面兴和楼打包回来的!
是的,对伊贤来说十分解气!既解决了朴俊良这个后顾之忧,又祛除了自己最大的心腹大患!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相对于济世堂伊贤的惬意,其他的伙计以及丫鬟已经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尤其是竹竿子整个人都疯了!李维会杀人,打死他都不信,哪怕是亲眼看见李维满手鲜血的拿着匕首,他也不信!
因为犯不着,朴俊良是该死,但是用不着脏了先生的手,放着大好日子不过,偏要去杀人?
但现实很残酷,自己相信没用,别人不信!尤其是朴俊良的几个狗腿子更不会去相信!令人更绝望的是,知县老爷也笃定李维是杀人凶手!
其实济世堂还有一人比竹竿子更加伤心,那就是季思楠!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李维怎么就成了杀人凶手了!只能一个人默默的站在窗前对着明月喃喃自语道:“你说过,若有来世,咱们再成夫妻!这辈子你欠我的,下辈子记得要还我!”
若是有人在一旁,定会听的毛骨悚然,这很明显就是殉情的节奏!
季思楠说完就拿出一条白绫,犹如木偶一样,毫无表情的爬上一张矮脚凳,直接将白绫绕在房梁上,打了一个结,随后带着一抹厌世决绝的表情道:“李维,我等你!”
说完,脚下一动,矮脚凳直接摔到在地,随后表情变得十分痛苦起来,没想到自杀原来也是这么的痛苦!
正当此时,胖丫敲了敲门道:“小姐,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吃点东西吧!不然会饿着的,李先生肯定会没事的!小姐?小姐?”胖丫得知李维因为杀人而被捕入狱的噩耗,第一时间赶回了济世堂,生怕小姐会想不开!
胖丫见屋内没有回应,立马觉得不对劲,于是焦急道:“小姐,你再不说话,奴婢就闯进来啦!”胖丫说到做到,直接撞开了房门,顿时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惊叫道:“不好啦,快来人啊!小姐......”
顿时闪进来两位丫鬟,同样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赶紧冲上去抬着季思楠,防止时间一长真会被勒死!
正在喝着小酒的伊贤听后一愣,赶紧的冲进了季思楠的闺房,顿时面色大变。没想到自己未过门的媳妇竟然为了李维而殉情,简直是奇耻大辱!内心道:“我还没折磨你呢,你竟然就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伊贤说着帮着几位丫鬟将季思楠解救了下来,抬到了床上,一脸阴冷的看着她,随后在她的鼻前探了探,还好,有气!说明还没死!
“你们几个给我看好了,若是再出现类似情况,我拿你们试问!”伊贤说完便拂袖而去!
相比于济世堂,李府更是一片凄凉!刘氏自不必多说,早已方寸大乱!缪盈盈坐在一边犹如霜打的一般,香秀、伊珏却早已哭的梨花带雨,甚至就连一旁不懂事的小爱都哭的稀里哗啦!
府上的丫鬟们更是呜呜咽咽起来......
刘氏一见顿时呵斥道:“哭什么!别哭了!我儿还没死呢!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不管是丫鬟还是缪盈盈三人听完都被吓一跳,这是第一次见婆婆大发雷霆!缪盈盈一听,确实,还没到最坏的地步呢,父亲李泰不是去求救了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母亲说得对!咱们不该自乱阵脚,夫君还等着我们去照顾呢!咱们要先打气精神来!”缪盈盈觉得自己是时候站出来说话了!
缪盈盈的一番话深得刘氏的欣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盈盈说得对!咱们自己得先稳住阵脚,才能帮助维儿!你们先下去吧,该干嘛干嘛!尤其是盈盈,你千万要保重身体,否则对腹中胎儿不好!”
缪盈盈点点头道:“孩儿省得!”
一直等到凌晨卯时城门大开,风尘仆仆的李泰终于回来了!他便是全家人的期望!
“如何?”刘氏带着一丝期望道。
李泰点点头道:“答应了!不过,很难!”
“有一线希望就好!现在就看维儿了,我总感觉他......”刘氏欲言又止。
“如何?”
刘氏摇了摇头,随后道:“他亲自来么?”
李泰道:“他来不合适!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他女儿!”
“也好!”
......
李婉莹和素晴两人,没多久就轻装上路了,一骑绝尘,直奔楚州城府衙!因为,她要第一时间求得文本心的帮助,否则就算是拿出父亲的名衔也无济于事!
“小姐,你说李公子是不是傻?他怎么会?”素晴一路奔波十分劳累,见小姐一直沉闷不语,有心打破气氛!
“不清楚!不过按他的性格,应该不会干这种傻事!应该是被人陷害了!所以才需要我们出马,更需要寻得文大人的帮忙!”李婉莹淡淡道。
“小姐,到了!”
素晴和李婉莹终于来到了楚州城的城门下,接受盘查之后,直奔府衙!
......
牢房内的李维,浑浑噩噩,虽然没有受到刑法,但给人感觉像是苍老了十岁!有了牢头的帮忙,李维的晚餐待遇还是不错的,当然是相对于其他的犯人而言!
一直到辰时时分,牢头大喊道:“李神医,又有人过来探望你了!”
李维抬起头定了定神,不瞧还好,一瞧傻眼了,来人正是紫裳三姐妹!
还未等李维发话,紫裳抢先一步道:“公子,你没事吧!”说完,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
李维诧异道:“紫裳?你们怎么来了?那些官差有没有为难你们?”
紫裳摇摇头道:“没有!我们一说是来探望你的,那些官差二话没说就放行了!公子......你......”
李维苦笑道:“什么都别说了!你也看见了,我这样子十有八九是逃不过去了!你们三姐妹现在是自由之身,完全可以找一个好人家,忘了我吧!”
“不,公子!我们姐妹三人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倘若,你去了,我们三人也会跟着你一起去了!”紫裳毅然决然道,就连一旁的雪儿和如月同时拼命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李维叹了一口气道:“何苦呢!你们还有大好的青春!没必要放在将死之人身上!”
紫裳咬了咬樱唇道:“紫裳这一辈子都活在浑浑噩噩之中,唯有遇见公子您,才知道人生原来也有这么多的期待!我们不想将这份期待消逝殆尽。若非要终结,那就带着我们美好的记忆一起消亡!”
李维瞪大了双眼,有些骇然的盯着紫裳,感觉像是重新认识紫裳一般,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当然,更多的是不知怎么去回应,人家都愿意为你去死了,你还能说什么!
“咳咳......要是煽情麻烦快一点!”
人未到,素晴的鄙夷的话语却到了!
李维定睛一看,有些诧异的盯着李婉莹和素晴道:“你......你们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