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程世雄的淮南军正在赶来的路上,而这次负责前来镇压的将军正是肖雄以及李维的老相识刘云刘推官。
肖雄跟随程世雄一直追击李霞到洪泽湖附近,眼见就要追击上李霞。谁知道李璮的另一只人马早已埋伏在附近。
原来李璮早就布置好了计划,配合李霞一起行动,由李霞正面攻击楚州城,打败程世雄的右厢军。而他本人则率领人马从洪泽湖正面攻击李庭芝的左厢军,这样既可以牵制李庭芝,又能配合李霞对李庭芝前后夹击,已到达消灭整个淮南军。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李璮的计划不仅破灭,而且李霞带去的三千人马几乎损失殆尽。李璮这边与李庭芝交手后也没有讨到丝毫的便宜,丢下差不多五十多艏战船,损失差不多将近两千人马,不得不原路撤退!但是李璮心系李霞,不得不安排两千人马渡河之后佯装伏击程世雄的人马,以达到营救李霞的目的。
程世雄确实遭到了伏击,但淮南军不光是虎狼之师还是擅长突击的勇猛将士。在一阵胶着对抗之后,原本程世雄可以一举歼灭李霞残余将士以及前来救援的人马。然而就在此时,程世雄接到了楚州知府文本心送来的震撼消息:山阳县白莲教勾结李璮造反了!
这一消息着实让程世雄大吃一惊。今日淮南军算是大获全胜,不仅破灭了李璮的阴谋诡计,还消灭了将近三千多人马,算是一次漂亮的胜仗。就算李霞溃败而逃未能活捉,程世雄也是立了大功。
但是在他管辖的范围内出现了造反,这可不是小事。如果处理的不好,不光今日所有的战功化为乌有,还会受到责罚,丢了官帽倒是小事,就怕连累李帅司,那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于是程世雄不得不放弃继续阻击李霞,只好带着淮南军原路返回。最后又安排心腹肖雄带兵前去镇压,他自己则打算处理好这边的事务后也会前去调查情况。程世雄希望这帮愚昧的民众只是暴动,而不是造反,更不是白莲教勾结李璮造反。如果是这样,这件事情就会变得非常棘手,处理不好就会引火自焚。
彭再祥冷冷的盯着夕水街里面的民众,不由得露出一丝讥笑:“闹吧!闹吧!只要你们继续闹下去,本官才有机会大展身手,才能扶摇直上,嘿嘿!”
正当彭再祥激动之时,只见夕水街里面的所有民众聚集之后,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全部跪地求饶。甚至有人高举白色横幅,以示投降。
“什么情况?”
彭再祥一见这阵势,不由得一愣。随后揉了揉双眼,发现这不是幻觉,这才恼羞成怒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大一会,廖通上前答道:“大人,这帮愚昧的民众已经全部投降了!说他们是受人蛊惑,听说李璮会攻进山阳县才会弄得人心惶惶,在逃难之前大发灾难财,才会在繁华的夕水街暴乱!”
“放屁!这帮刁民分明就是邪教白莲教的余孽!分明就是勾结李璮聚众造反,怎么又变成暴乱了?你听着,不管他们如何狡辩,一律按造反处置!快去,将他们全部羁押等候发落!”彭再祥气的火冒三丈,随后眼睛一转,冷笑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逃脱责罚?哼!简直痴心妄想!本官照样将你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廖通有些迟疑道:“大人!刘县尉也在里面,而且已经接手了!刘县尉集合了三分之二的捕快,正在对这帮民众一一登记造册!”
“什么?不可能!”
彭再祥大吃一惊,心道:“刚刚明明李维和刘冬寅在一旁被自己阻拦了,怎么可能进去了?竟然还已经全盘接手了!不可能!除非......李维,对!一定是李维通过缪旭尧的宅子进去了!难怪自己刚刚一直未曾找到他们!好你个李维,你竟然坏我大事!”彭再祥说完面露阴冷,对李维恨之入骨。
此时刘冬寅手里拿着册子,来到彭再祥的面前哈哈一笑道:“彭大人!下官幸不辱命,已经完全将这帮暴动的民众制服了!下官也查清楚了,完全就是个误会!这帮愚昧的百姓,以为李璮会攻打进来,才不得不举家逃跑!谁知咱们已经封了锁城门出不去,他们为了逼迫大人开城门,才会对夕水街打砸抢!”
“误会?哼!恐怕刘大人还被蒙在鼓里吧!这帮刁民可是白莲教的余孽!你偏说他们是愚昧的百姓?简直可笑至极!刘大人你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在这里信口雌黄!你就不怕闪了舌头?本官告诉你,这是一起非常严重的聚众造反事件,我劝刘大人还是小心点好,免得落得株连九族的下场!别怪本官事先没有提醒你!”
彭再祥一脸阴冷的警告刘冬寅,甚至威胁他千万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本官照样连你一起给办了!
刘冬寅嘿嘿一笑道:“彭大人!你口口声声说他们是白莲教余孽,可有证据?莫非彭大人也是教众之一?还是说,你有亲属也是教众之一?话说,彭大人来咱们山阳县还不到一年吧,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亲戚加入白莲教啊!莫不是......”
“住口!休得胡言乱语!白莲教一直被朝廷视为邪教,人人得而诛之!本官怎么会糊涂到不知轻重,加入邪教?刘大人,你别忘了,刚刚本官可是抓捕了一位白莲教的骨干,还是一位白莲教所谓的香主!所以,本官断定他们就是白莲教的余孽,而且还勾结李璮麾下的厉元帅聚众造反,全力配合李霞攻打楚州!”彭再祥带着讥笑的口吻盯着刘冬寅,好似在告诉他我有筹码在,任你们如何狡辩也无济于事!
刘冬寅心道:“老狐狸,任你叫嚣!李郎早就猜到你会玩这招!老子已经安排王凯前去游说了!嘿嘿......”
刘冬寅表面却道:“彭大人!下官知道你一心想要获得政绩,好让自己升官发财!但这些愚昧的百姓却是无辜的!没必要拿这么多人的性命来做你的垫脚石!何况他们真的就是暴动,你不信可以随便问问他们其中一人!”
刘冬寅之所以敢这么说,其实这帮民众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聚集暴动,一心只想跑路逃命!见官府城门关闭,一怒之下才会做出极端的举动!对于造反更是无稽之谈!
而且他们之所以加入白莲教就是为了能能够获得一些补助而已,管他是个什么样的组织!这次李维答应他们对于夕水街的暴动,既往不咎,而且还答应红十字会会对他们进行救济。这帮民众听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并且决定不再信什么白莲教,只信任红十字会,只信任济世堂!红十字会可是官方认可的,彭再祥即使再想做文章,也找不到破绽。
彭再祥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怒道:“你给我住口!这天下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本官升迁之后,照样可以维护一方百姓!只是用一小部分的人命换来无数百姓的安危,有何不妥?还有你,口口声声为这些民众着想?实则却担心本官抢了你所有功劳而已!你别以为你就是个大善人!你不配!”
刘冬寅没想到彭再祥为了升迁已经到了泯灭人性的地步,在他眼里只有官职,没有人性!百姓于他而言只能算是他的垫脚石!他可以为了升职不顾生命危险去营救百姓,一如之前雪灾那般不畏艰险,但为了升职同样可以牺牲所有他救过的百姓!
刘冬寅淡淡道:“不管是你认为我会抢你功劳也好,还是你一心想借助这次事件升职也好!但是我警告你,千万不要拿这些百姓来当你的磨刀石!我就是解甲归田也要阻止你!”
“哼!那咱们就走着瞧!”彭再祥冷冷道。
正当刘冬寅将所有暴动的百姓羁押回县衙之时,肖雄已经带着大批人马来到了这里!
所有百姓看见一手拿盾牌一手拿着长枪穿着盔甲的士兵时,顿时吓得鸦雀无声。尤其是倪伟见了更是倒吸一口气,心道:“看来,李郎没有说错!李璮确实没有攻打进来!否则,来这里的就不是淮南军了!”
“见过肖将军!见过刘大人!”
彭再祥很热情的相迎来临的肖雄以及刘云。
刘云点点头道:“彭大人,现在情形如何?文大人对这起事件非常重视!第一时间通知了程将军!现在肖将军已经带来了淮南军过来协助你彭大人!”
肖雄点点头道:“不错!本将军接到命令之后,便马不停蹄赶来!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
彭再祥刚想解释,一旁的刘冬寅笑嘻嘻道:“见过刘大人!肖将军咱们又见面了!”
刘云也注意到了彭再祥身边的刘冬寅,微笑道:“原来是刘县尉!刘县尉不应该在楚州城么?怎么......”
刘冬寅点点头道:“不错!下官原本在楚州城!不过下官听说本县民众暴乱,所以提前回来了!下官幸不辱命,已经控制了这帮暴乱的民众!”
“暴乱?不是说造反么?”
刘云微微一愣。按照彭再祥发过去的公函,注明是白莲教余孽勾结厉元帅聚众造反,怎么到了刘县尉的嘴中却变成了暴乱?
相反肖雄听了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最担心的就是民众造反,一旦处理不好,就会引火自焚!绝不是小小的暴乱这么简单!谁都知道,远在京城的皇帝最害怕、最担心的就是百姓们聚众造反,不仅劳心劳肺还要花大代价来平息,如果处理不妥,就会引起天下动乱!
肖雄来之前程世雄就交代了。对这起事件处理一定要慎之又慎,一定要弄清楚事件性质再做决定!如果是刘县尉口中的暴乱,顶多镇压平息即可!如果是彭知县口中的聚众造反,那就是格杀勿论!
彭再祥冷哼一声道:“刘大人!依下官所言,确实是白莲教勾结厉元帅造反!而不是刘县尉简简单单的定性为暴乱!刘大人不信可以一一查问!而且下官已经抓了其中一位白莲教的骨干成员!”
“哦?此人现在何处?速速带来,本官要亲自查问!”
刘云其实也不希望是聚众造反!但是文大人却交代了,如果是聚众造反,就要严肃处理!只要处理得当不但可以给自己的政绩添加浓重的一笔,说不定还能得到皇上的赞赏!
不大一会,那位白莲教的香主钟员外就被带到刘云面前!刘云看了一眼浑身被鞭笞的不成人形的钟员外道:“你可是白莲教的香主?”
钟员外忍者疼痛道:“白莲教?老夫从未听说过!老夫只听说过红十字会!”
“混账!你分明就是白莲教的香主,竟然敢糊弄大人!而且你已经签字画押了!”彭再祥身边的廖通呵斥道,刚刚钟员外就是被他鞭打之后,已经开口招了,没想到现在竟然改了口,怎能不愤怒!
“大胆,廖通!现在是刘大人在审讯!哪有你说话的份?”刘冬寅在一旁呵斥道。
“你!一定是你从中做了手脚!你......”廖通还想反驳,立马被彭再祥阻止了,冷冷的盯着刘冬寅!
“笑话,本官一直在夕水街,如何去做手脚?分明是你廖通将他屈打成招而已!”刘冬寅不甘示弱道。
“好啦!现在是本官审讯,你们都给我住口!”刘云恼怒道,随后看了一眼钟员外道:“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不是白莲教的香主!只要你能老实交代,本官做主可以放你一马!”
钟员外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本来还不确定王凯说的话,现在见有军队来镇压后不得不信了!直接一口咬定道:“草民乃是中规中矩的百姓!从未听说过什么白莲教,草民最敬佩的就是红十字会!所以草民联合其他员外一起加入了红十字会,为穷苦百姓做一丝贡献而已!倘若这被称之为白莲教,那草民也无话可说!”
“你,闭嘴!你......”彭再祥忍无可忍!
“彭大人,你冷静一些!”刘云有些恼怒的看了一眼发疯似的的彭再祥摇了摇头,随后对着钟员外道:“既然你说你不是,那你为何签字画押?还有,既然你们是红十字会的成员又为何暴乱!你们可知道红十字会的主席便是夕水街的会长李维,你们选择在夕水街暴乱又作何解释?”
钟员外冷哼一声道:“签字画押?那是他们屈打成招!老夫乃一介草民,本就身体虚弱如何经得起他们的严刑拷打?只好屈打成招!至于暴乱,是因为我们这些百姓听闻李璮攻破了楚州城,会很快攻破山阳县。所以百姓只能选择逃难,奈何城门封锁,不让出城!百姓们气不过,便选择了暴乱,以逼迫官府打开城门!至于选择夕水街,唉,也并非我等之愿,实则是许多穷苦百姓为了能在临走前抢一些盘缠,才不得不选择本县城最繁华的夕水街!老夫对不起李郎!也对不起红十字会!”
钟员外的话都是王凯事先嘱咐的,当然也是李维特地交代的!不过最后一句话确实是钟员外的真心话,他们就是生了嫉妒之心才选择了夕水街。没想到李郎不但不追究,反而还在最危急关头救他们,让钟员外愧疚不已!
“这么说,你们的确不是白莲教?那为何说你们勾结厉元帅造反呢?”刘云很好奇,如果是暴乱又如何与厉元帅有瓜葛?
彭再祥道:“因为厉元帅就是白莲教的堂主,他们就是受厉元帅的教唆聚众造反!”
刘云眉头一皱,冷冷的看了一眼彭再祥,觉得今日彭再祥很轻浮很暴躁!没有一丁点知县老爷的样子!彭再祥见刘云面色不喜,只好悻悻的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钟员外哈哈一笑道:“草民连厉元帅是谁都不认识,谈何勾结?”
刘云问道:“那你可认识曲善大师!”
“自然认识!他是龙兴寺的得道高僧!怎么,和他有什么关联?”
“因为他就是厉元帅!”
“什么?这......这不可能,他怎么会是厉元帅!他可是龙兴寺最有善心的大师了!红十字会的捐助,曲善大师也帮了不少忙的!怎么会?”
“你当真不知情?”
“草民对天发誓!绝不知道曲善大师就是厉元帅!”
刘云点点头道:“好,老夫暂时信你一回!来呀,带回去严加看管,本官要将他带回楚州!”刘云随后对着刘县尉道:“很好!这次刘县尉做的很好!不但平息了暴乱,还......”
“刘大人,他分明......”彭再祥心有不甘道。
“够了!彭大人,你不仅令本官失望,更是对不起山阳县的百姓!我想文大人也会对你另眼相看的!”刘云阻止了彭再祥的话语,随后对着肖雄道:“肖将军,既然暴乱已被平息,你看?”
肖雄点点头道:“无妨,既然本将军已经来了!就先看看再说,若是真如刘县尉所说,乃是暴乱,本将军明日便回城!不过今晚还得麻烦刘县尉为本官寻找行辕,来安顿这些将士们!”
刘冬寅哈哈一笑道:“那是自然!走吧肖将军!”刘冬寅说着便带着淮南军前往山阳县的驿站。
众人全部走后,廖通来到失魂落魄的彭再祥面前道:“大人,那咱们?”
彭再祥冷冷道:“李维,刘冬寅!本官绝不会放过你们!”
李维此时正在缪旭尧的府上品着香茗,突然打了一声喷嚏,摇头道:“定是彭知县了!看来,我又得罪了一位大佬!不过此事结束我就搬迁了,也不会与你打交道了!”
......
后面都改为晚上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