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让伙计将自己的蒸锅搬了进来,摒退一切与手术无关的人员,只留下了师傅和伙计李黑炭。连伊贤和几位捕快全被赶了出去,按李维的意思:人越多,患者受感染的几率越大。
李维看着王捕快痛苦的表情,知晓如果再不尽快手术,可能会因为无法忍受痛苦提前醒来,到时候增添手术的风险。趁着他现在还未苏醒,得需赶紧手术。
李维将所有手术工具一股脑的放进了蒸锅里蒸煮,里面还包括刘捕头刚刚留下的一把匕首。
李维又给王捕快灌了一碗三七汤药,以免待会取箭时会再次大出血。李维小心翼翼的用匕首切开了王凯的衣服。发现伤口因为箭镞的伤害已经参差不齐,伤口周围已经被嫣红的鲜血给染红了一片。
整个屋内充满了浓烈的酸醋味,还有刺鼻的酒精味。李维把能用的消毒手段全部用上了,希望这样能有效的避免手术带来的感染。
之所以让李黑炭留下,是因为李维需要有人帮助自己照明。本来季东明有意让伊贤进来帮忙,毕竟他有一定医术基础。但是却被李维一口拒绝了,李维对此人心性很不喜,生怕他会使绊子,最后季东明只好点头同意。
目前在缺乏无影灯的情况下,李维只能通过蜡烛和铜镜来实现了。
李黑炭把济世堂现存的蜡烛全部拿了过来,李维看了都不禁有些咋舌。不过蜡烛越多,屋内的光线就会越强。
随后又将季思楠以及丫鬟们的铜镜也全部拿了过来。李维点燃所有的蜡烛,不断的调整光线和角度,最后李维露出了一丝微笑,终于通过自己的调整,将屋内所有的光线调整到了最佳位置。虽然不如后世的无影灯,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已经达到了最好的效果了。
季东明在一旁帮助李维做手术前的准备,越到最后越发现自己的徒弟对于手术的理解已经超越了自己的认知。发现,李维才是主角,而自己只能作为一位帮衬者。
季东明也想看看李维所说的手术,到底是怎么进行的。以前从医书上也看过医神华佗的事迹,但却从未亲眼目睹。而自己的师傅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未能见识到手术的奇迹,没想到今日自己有幸能目睹这一神奇的手术!
李维取出刚刚消过毒,薄如柳叶的手术刀。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自己的思绪。手术刀,前世不知自己使用过多少次了,早已驾轻就熟,但自从穿越过来后却未曾用过一次,不由得产生了一些陌生感。
李维看着手里的手术刀,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油然而生,让自己再次化身为救死扶伤的医科大夫。此刻李维眼里只有手术刀和病人,已然摒去了一切杂念。只见他熟练的一刀划开了王凯的肌肤,露出了里面粉红鲜嫩的肌肉,随之而然的便是鲜血涌出。还好王凯服用了三七,才使得出血不多,不然只会增加手术难度。
李维一手使用消过毒的纱布压住王凯的伤口,一手熟练的使用手术刀。随着伤口的扩大,王凯体内的箭矢暴露出来很多,但是依然没有看见所谓的机关。
李维不得不使用手术镊来翻开王凯的血肉,尽可能暴露箭矢。李维此时额头布满了汗珠,神情也变得有些凝重,季东明看了看,赶紧的取来纱布帮他擦了擦,随后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李维点点头,继续用手术镊来扩大伤口。王凯因为李维的拉扯伤口,身体开始不停的颤抖起来,嘴里也不停的发出呻吟之声,看来王凯已经明显感受到了疼痛,李维不得不加快进程,否则一旦苏醒会有些麻烦。
“灯光!”
一旁的李黑炭早已被李维的手术给吓懵了。从来没见过有人用这么细小的刀片划开身体,还用那种稀奇古怪的工具来翻开王凯的血肉。幸亏自己的心态比较沉稳,否则早就一顿呕吐了。或许就是看出自己比较坚强才会留下自己的。
李黑炭听见李维在招呼自己,不得不调整好心态,平复自己。动了动手里的铜镜,使光线更加精准的照射到伤口处。
李维利用光线尽可能的看清了王凯的伤口,又仔细的翻查了一遍,终于找到了箭矢的机关处。利用手术刀的尖端缓缓的压住了箭杆凸起的部分,稍稍一用力,将箭杆上的倒刺缩了回去,李维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唤道:“师傅,麻烦将箭矢赶紧取出来吧!”
季东明看见李维找到了机关也是开心不已,用纱布裹缠好手掌后用力的拔出了箭矢。幸亏服用了三七,在拔出的一刹那鲜血并没有出现先前那般井喷,不过还是喷出了一些,正好溅到了李黑炭的脸上,吓得李黑炭差点没叫出声来。
李维见状赶紧用止血钳夹住断裂的血管,有效的阻止了血管继续流血。
箭矢取了出来,王凯的危险性少了很多,接下来就是帮助王凯处理伤口。李维将早已准备好的三七粉,撒在了王凯的伤口处。
三七粉不仅能够止血还能预防淤血,更能够有效的促使伤口的愈合,乃是一味真正的手术创口神药,被称为金不换也不是没有道理。
接着李维便用弯曲的缝针,穿好桑皮线小心翼翼的将王凯的血管以及伤口慢慢缝制起来。凡是手术工具都是经过了蒸煮,又用酒精消了毒,李维对手术过程的细菌感染做到了最大程度的防范。
等李维缝好伤口之后,又用纱布将王凯的伤口包裹了起来。至此手术已经全部完成,一共用去了半个时辰。
李维看着王凯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虽然和以前的手术相比,难度系数少了很多,但后世有一帮助手协助自己一起完成,再加上手术条件很成熟,所以这次的手术还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季东明激动的看着李维,已经被他那娴熟的手术技巧给深深的折服了。那种面对患者的破裂伤口,从容不迫。利用先进的手术工具对患者进行止血,结扎,以致最后做到缝制,每一步骤都被他看在眼里。不得不佩服这种高超的医术,季东明自叹弗如。
季东明拿起剩下的纱布帮李维擦了擦额头,欣慰道:“徒儿凭此医术将来定能大放异彩,造福百姓,师傅已经看到了希望!”
李维摇了摇头道:“师傅千万别这么说,手术目前为止是成功了,但还得看他后期的反应。别看徒儿手术之时利用各种方法来消毒,但是并不能保证做到万无一失,要等他安然挺过去才算真正的安全。另外,这种手术师傅尽量不要宣传,在没有做到把握之前,徒儿不敢大规模推广,毕竟这种手术对于现在来说无疑是天方夜谭,根本就不可能被人理解。倘若手术稍微出现一丝差池,毁的不仅仅是患者,就连咱们济世堂也会撘进去。”
季东明理解李维的心情,今日若不是被自己亲眼所见,否则也不会相信如此一个毛头小子会华佗神技。即使自己现在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只能停留在传说当中,更不会有人愿意将自己的亲人送来尝试。一旦出现不好的结果,李维无疑就会被人理解为杀人凶手,只会害了他。
季东明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师傅知道了,此事就此作罢,等以后条件成熟之后咱们在做打算。”季东明不得不尊重李维的选择,随后对着李黑炭说道:“今日之事不许对任何人说起,否则别怪老夫翻脸不认情!”
李黑炭心道:“我就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啊,这太过匪夷所思了,已经完全超乎了自己想象。”随即犹如小鸡吃米一般死命点头道:“东家放心,就是打死小的也不会说的,只会永远烂在肚子里。”
季东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了,你也辛苦了,待会将这些工具拿出去消毒后也下去休息吧!顺便让外面的人进来。”
直至李黑炭出去之后,外面几位焦急万分的捕快冲了进来,问道:“李大夫,王兄弟怎么样了?”
李维微笑道:“我和师傅已经全力抢救,幸不辱命!不过暂时是脱离了危险,还得留在这里观察再说,以免会有不良反应!”
众人看见王凯身上的箭矢已经被拔除,不由得惊叹不已。刘捕头原本还想了解情况,只见李维和季东明神色疲惫,看得出刚刚两人也是大费周折,只好打消了念头。只要王兄弟能脱离危险就行。
刘捕头抱拳道:“多谢李神医和季神医搭救,在下感激不尽,多余的话在下就不说了,日后我们兄弟几个定当厚报!”
“不必如此,这是我们为医者的本分,也是我们济世堂救死扶伤的宗旨,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岂有袖手旁观之理!”季东明微笑道。
“既然如此,大恩不言谢,我们兄弟几人暂且先回去禀报,明日再来探望,这里就有劳两位神医了!”刘捕头再次抱拳道。
随着众捕快的离去,李维又检查了一下王凯的伤势,随后才满意的离开了这里,打算回去休息一番。
一直在一旁默默不语的伊贤,很是诧异,心道:“师傅和李维是如何巧妙的拔出了箭矢的?按理说带有机关的箭矢是很难硬拔出来的,刚刚刘捕头也尝试过了,根本行不通!难不成李维真的乃华佗转世不成?”
心机深沉的伊贤不敢询问师傅,便把目光投向了一旁唏嘘不已的李黑炭。见他如此魂不守舍的模样,伊贤知晓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已然被李黑炭全程观摩了。
季东明离开之后,伊贤便给李黑炭使了个眼色。李黑炭知晓伊贤这是有事要询问自己,忐忑不安的跟着伊贤来到了伊贤的房间。伊贤见他进来之后重重的关上了房门。吓得李黑炭顿时一惊,显然是被刚刚手术吓得还没恢复正常。
“刚刚他们治疗的过程你全都看见了?”伊贤沉声道。
李黑炭无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后发觉不对,又猛然摇了摇头道:“没,没看见!”
伊贤讥笑道:“我看你是被吓破胆了吧?到底看没看见?你信不信我会让你离开这里?”
李黑炭心中一禀,东家交代了,倘若说出来那就真的是无救了,铁定会被开除。但是他也知道伊贤是未来济世堂的继承人,此刻也不能过分得罪。
随后李黑炭咻地灵光一闪,恭恭敬敬道:“小的刚刚确实是看见了,但是?”
“但是什么?”
“哦,但是看得不是很清晰,因为室内光线很暗,当时只见东家拔箭之时,鲜血溅了小的一脸,吓得自己差点没晕过去。随后便瞧见东家在为王捕快包扎伤口了,没多久你们也进来了。”李黑炭饶是这么说,也不知道伊贤信不信。总之刚刚说的一半真,一半假,出去的时候脸上确实带有鲜血。此刻虽然被清洗掉了,但确实被所有人都看见了,当然也包括伊贤在内!直到现在衣服上还残留血迹呢。
伊贤当时确实注意到他脸上的鲜血,纵使怀疑李黑炭说的真实性,也不得不信了。伊贤见问不出所以然,只好摆了摆手打发了李黑炭。
伊贤不由得露出怒意:“李维你别高兴的太早,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身败名裂!纵使你有华佗神技又如何,这个时代可不是你有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哼!”
回到房间的李维,不断回忆刚刚的手术的过程,发现自己还是有些生疏了。在为找到箭矢机关的时候竟然出现了一丝焦躁,这可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医生在救治病人的时候一定要时刻保持冷静,哪怕出现一丝松懈也会引起不可预料的差错,这对病人来说是很危险的!
李维感慨万千,看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被同化了。原本以为自己能力超越常人,现在发现也不过是凡人一个。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也会因为未知的事情而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