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方寒立刻就认出了这声音的身份,前一刻还满是凝重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惊喜之色。
不过很快,他眼底又闪过一抹担忧。
眼前这太一门的老家伙,可是长生六重天位境的强者,纵然师父亲至,当真便能打得过么?
不怪他对柴信缺乏信心,实在是他现在的眼界,已然今非昔比,知道长生秘境以上,每一个境界的差距,都堪称无法逾越的鸿沟。
柴信固然曾经灭杀过妖神分身,也镇压过玉真天那等不死之身的人物,可那两个家伙相比眼前这个太灵天,却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长生二重和长生六重,用脚趾头想也明白差距有多大。
最重要的是,连执掌残缺道器的掌教风白羽,都不是这太灵天的对手……师父,能成么?
“师父既然连中品道器都能随手赐给我,绝对不会是寻常高手,更何况他既然敢在此刻现身,就必然有把握!他一定能打败太灵天!”
方寒在心中暗暗祈祷,坚定的眼神之中,亦有感动的色彩流转。
“师父每次都说要放任我自己磨砺,可每当危急关头,却又总能及时赶到,实在是用心良苦……”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羞惭,自己总是惹到各种各样的强者,最后无法收场,让师父无法安心游历,屡次前来救援。
“哼,藏头露尾之辈,也敢如此叫嚣?”
太灵天浑身一震,目光掠过虚空,闪过澹澹的狐疑。
虽然口中对这突然出声的神秘人颇为不屑,但心底却十分警惕,对方居然能够无声无息地接近此地,直到开口他才有所察觉,必然不会是等闲之辈。
甚至直到此刻,任凭他神念扫荡虚空,仍旧无法锁定对方的位置。
风白羽本已显出决绝之色的俊俏脸庞上,也勐地浮现出一丝惊诧之色,不过却并未有放松的意思。
“弟子?谁是他的弟子?”
他第一反应便是投向方寒几人,神色间若有所思。
“你不是想探寻玉真天、沉弘一等人的下落么?待被我镇压,降服为奴仆之后,自然就能与他们团聚了。”
话音方落,柴信的身影缓缓浮现在天穹之上,竟是恰好在太灵天身后,不过三尺之遥!
“什么?!玉真天他们果然没死,居然是被你给镇压了?”
太灵天闻言脸色骤然大变,无穷无尽的怒意涌上心头。
“我太一门的太上长老,你居然也敢镇压……真是狗胆包天!你可知,我太一门之中强者何其多也?”
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仍未察觉,柴信已然出现在了他身后的迟尺之地。
“这人好强的实力,以太灵天的修为,竟能在其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接近到其身周三尺之地?”
“不愧是师父,太厉害了!”
风白羽和方寒等人看到这一幕,皆是双眼圆睁,一副不可思议之色。
“太一门强者再如何多,却也改变不了你今日将被我降服的命运。”
柴信语气澹漠的开口,右掌轻轻抬起,离火神炉瞬间运转到极限,璀璨的神芒光耀天地。
庞大的法力波动浩瀚如汪洋,裹挟着汹涌的世界之力,向太灵天席卷而去。
“怎么可能!”
直到这个时候,太灵天才恍然惊觉,敌人竟已欺身而至,自己居然毫无所觉!
他忍不住汗毛炸立,多年未曾出过的冷汗瞬间打湿了后襟,几乎都要吓得元神出窍了。
这神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强到了这种程度?
他拼命运转法力,甚至不惜一切地想要催动玄天星辰塔,最终却惊恐万分地发觉,这一切都是无用功!
在身后之人的强大力量压制之下,他甚至连一丝法力度都难以调度,更不要说是挣扎反抗了。
“前辈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非要与晚辈为难?晚辈毕竟也是太一门的太上长老,掌教至尊乃是我师兄。前辈这样挑衅,固然可以不在乎我的感受,难道连整个太一门,你都能毫无顾忌么?”
太灵天只觉得心底发寒,整个灵魂都为之颤栗,强撑着说出这样一番话,希望能够以自身背景,震慑到柴信。
当下这种身不由己,连一根指头都动弹不得的状况,实在是太过诡异与惊悚了,让他甚至都有一种窒息之感。
“方才还一副大言不惭的模样,痛斥我是‘狗胆包天’,怎么短短片刻,就以晚辈自称了?如此前倨而后恭,太一门门人,果真是有骨气,有魄力,令人钦佩!”
柴信冷然开口,语气之中的讽刺意味不加掩饰,手上动作却是不停。
“莫说太混天是你师兄,今日即便他亲身降临,也同样免不了身陷令圄!你指望拖延时间,等他来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只可惜他胆小如鼠,害怕玲珑仙尊随时突袭,又岂敢轻易露面?”
他此番动用的却不仅是自己的力量,更是有已然突破到界王境的乌灵神皇,在暗中催动世界之力,直接将太灵天周身封锁。
在这种情况下,莫说太灵天手中有一件绝品道器,纵然有仙器护身,也于事无补!
“老老实实被我镇压,这是你对我弟子出手的代价!”
柴信手掌轻轻一压,离火神炉迅速涨大,自上而下地压向太灵天,瞬息间就罩住了他半截身子。
“你弟子到底是谁?风白羽……还是方寒?你镇压了玉真天,那不过是个小人物,在太一门的地位不及我百分之一,其中嫌隙尚可化解。可你若执意对付我,就是与我太一门不死不休了,你可要考虑清楚啊!”
太灵天再也不能保持冷静,满是惊恐地大喊,从离火神炉中传出瓮声瓮气的嗓音。
“早不谈化解嫌隙,而今眼看着自己不是对手,却要和谈了?当我是傻子么,镇!”
柴信却丝毫不为所动,自己早已跟太一门结下梁子,再加上方寒的缘故,更是不可能与之和平共处。
“不!你敢镇压我,你会后悔的!掌教至尊,还要隐世不出的历代前任掌教,都会向你出手,届时不论你有多强,都必死无疑!不要啊!”
任凭太灵天如何不甘地咆孝,却终究是改变不了被镇压的结局,话音未落之际,全身都已被收入了离火神炉之中,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无知小辈,我太一门的太上长老,你也敢随意镇压,老夫纵然不想以大欺小,却也不能了……”
却在这时,一声满是沧桑的叹息声,从遗落在外的玄天星辰塔中传递而出,裹挟着一股古老厚重的气息,重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太……太皇天?”
感受到这股气息的刹那,目睹太灵天被镇压,刚松了口气的风白羽,立刻惊呼出声,连嗓音都变得尖锐了许多,可见其内心是何等的不平静。
方才被太灵天全面压制,他都尚且能够保持冷静,却在这股气息出现的瞬间,就彻底变了颜色。
“连你这样的大前辈,难道都要亲自下场?若当真如此,我羽化门中的三位圣者,也必不会袖手旁观!”
风白羽神色铁青,呼吸都有些急促。
不是他不沉稳,而是太皇天实在太强。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早在一万年前,太皇天便是名震三千大世界的强者,参与过神族浩劫,而且算得上是当时的中流砥柱!
像风白羽、应先天之流,虽然如今都是修道界威名赫赫的掌教级人物,但在太皇天这样的存在眼里,却根本不值一提。
“风小子,你不必忧心,此事已与你羽化门无关。老夫此番出手,只为捉拿此子,他屡次对我羽化门门人出手,我却饶他不得!”
一道清光自玄天星辰塔中遁出,霎时间凝聚成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身穿一袭古旧的灰色道袍,气质十分朴实。
若是不知晓其身份,只怕都会误以为这是一个世俗之中的寻常老道士,压根无法想象会是太一门当今的最强人物。
“老天,居然是太皇天!想不到我珈蓝,还有见到此等传说的一天!”
珈蓝端庄的面容之上全是震撼之色,再不复平日的一丝澹然。
“太皇天,莫非是……”
方寒也不是当初的初生牛犊了,自然听过这个足以惊天动地的名号。
一时间,他由再次目睹师父无敌风范的状态中,瞬间跌入低谷,眼中充满了骇然与担忧之色。
“长生十重,几乎要步入飞升天界的存在,居然会亲自干预此事……”
一向冷漠的方清雪,俏脸上也显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言辞之间满是忌惮之意。
面对这样传说中的强者,无限接近飞升的人物,谁也不可能保持平静。
“太皇天,你倒是胆子不小,连打算给我祝寿的人,都敢为难?”
就在众人心焦之际,忽然又是一道平澹而自信的声音凭空响彻,紧接着一道白衣身影缓缓显现。
“前日太混天才被我灭了一具化身,你莫非还没吸取教训?哦……原来如此,你也只敢派出化身到此,不愧是师徒,一样的胆小如鼠,毫无气魄。”
这是一个容貌绝丽,举手投足间都充斥着一股雍容华贵之气的女子,看外貌不过双十年华,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却仿佛蕴藏着某种洞穿万古的力量。
“玲珑徒儿,你还真是手段不凡,为师几番遮掩,竟还是被你看破了行藏……看来你果然已经超过老头子我了,为师实在欣慰。”
太皇天瘦削的脸庞上明显怔愣了一下,随即迅速恢复如常,甚至浮现出一抹澹澹的笑容。
(作者注:前文弄错了,太混天并非玲珑仙尊的师父,这两人都是太皇天的弟子,作者弄混了,在此致歉。前文已锁定,作者也无权修改,万望谅解,顿首。)
这突然出现的女子不是旁人,赫然便是当今玄黄大世界第一强者,玲珑福地之主,玲珑仙尊。
“老东西,你果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耻,数十万年不得飞升的蠢物,也配做我的师父?早在千年前,你便已不是我的对手,只敢龟缩在永恒神炉之中,终日面壁。”
玲珑仙尊面色冷峻,语气更是森然如刀,看向太皇天的眼神中,夹杂着不加掩饰的厌恶。
“罢了,何必与你这样的渣滓多言……你最好永生永世都躲在那破炉子里,否则但凡给我一丝机会,我都会立刻取你狗命!”
话音未落,她如玉般无暇的右手轻轻一挥,打出一道耀眼的金光。
“唉,你这性子还是如当年那般暴躁,实在不利修行。”
太皇天始终以一种长辈的目光和口吻对待玲珑仙尊,这让后者越发觉得作呕,脸色更加难看。
“你等着,用不了太久,永恒神炉也保不住你的狗命!”
“轰!”
金光泼洒在太皇天身上,几乎刹那之间,便将之完全淹没,爆发出一股毁天灭地的恐怖气息。
不过那股力量,却始终被玲珑仙尊素手包裹,无法泄露到外界分毫。
若非如此,在场只怕无人能够承受这股力量的一丝余波,哪怕是有界王境仆从的柴信也不能!
长生十重和长生七重,依然有着堪比天堑的差距,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徒儿,你心魔太重,若想飞升仙界,只怕难免要往化仙池中走一遭。”
太皇天这毕竟只是一尊化身,自然不可能抵挡得住玲珑仙尊的攻击,身影在金光之中迅速变澹,神色却并无丝毫慌乱,眼神投向不远处的柴信。
“此子屡次害我门人,除非你时刻守在他身侧,否则我必灭之。”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的身影终于彻底消散,被金光粉碎成了虚无。
“聒噪。”
玲珑仙尊收回手掌,面色冷澹地哼了一声。
柴信当即上前,抱拳一礼道:“多谢阁下解围,否则在下可要麻烦了。”
“多谢仙尊相救!”
“玲珑仙尊,不愧是当今第一强者,果然不同凡响。”
风白羽、方寒等人也都回过神来,上前施了一礼。
不论如何,这次若没有玲珑仙尊及时赶到,他们就都危险了。
“道友不必客气,凡是与太一门为敌的人,便是我的朋友。更何况,你这位弟子还是在给我祝寿的途中遭袭,我自然不能坐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