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她有些担心的看着姒苡。
“几时了？”她稳了稳心神，见窗外隐隐有破晓之际，便问道。
“已是寅时。”
“小姐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看姒苡掀开床褥，一副要起身的模样，尔琴忙道。
平日里姒苡也是这个时间点醒来，只是今日，尔琴瞧她面上满是疲惫之意，这才多嘴问了一句。
“不了，起来吧。”
她清了清嗓子，示意尔琴伺候自己洗漱。
一切梳妆完毕，姒苡坐在桌前，看着精致的糕点却迟迟未能下筷。
凝神片刻，似是欲言又止，就在尔琴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又听她忽而问道：“白南冥回来了吗？”
尔琴下意识看向顾卓然，这种事情，也只有顾卓然知道了。
可是顾卓然从昨夜开始，就跟入定了似的，不论说什么他都是一副走神的状态，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到教人不忍心再问他了。
“奴婢去看看。”
尔琴见指望不上顾卓然，便要往侧屋去查看，谁知刚到侧屋门口，浓陌院的门就开了。
姒苡一眼就看到了他。
披散着头发，发丝随风而动，身上的衣服也不似平日里那般，看起来倒是温顺乖觉了不少。
杀气淡了，平白生出一些温和之意。
但也就是那一瞬间，等到白南冥迈步走了进来时，这种感觉烟消云散。
他走路的姿势还和之前一模一样，略有些凌厉，尔琴只看了他一眼就别开了目光。
实在是不太敢看。
“饿吗？”见他往主屋来，姒苡很自然的问。
“饿。”白南冥也毫不客气，直接坐在了桌旁。尔琴见他和姒苡坐在了一张桌子上，明显惊慌失措，正要阻止就被松柏推了一下。
“尔琴，拿副碗筷来。”
姒苡看了眼桌上的早膳，“再添点吃食。”
“是。”被松柏推了好几下，尔琴这才将将反应了过来，忙跑去了膳房。
“昨夜……睡得可好？”白南冥犹豫道。
“一般。”姒苡垂下眼眸，去夹面前的梅花香饼。
白南冥也不再说话，待尔琴端来碗筷和糕点，他就低头吃了起来。
他吃的很快，看样子是饿极了，但姒苡却没有食欲，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小姐，你再多吃点吧。”尔琴上前来，小声的劝道。
姒苡面色有些苍白，纵然有妆容的修饰，白南冥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闷不做声的喝完白粥，他放下碗筷，随意的一擦嘴就迈出了门去，一句话都没有。
姒苡定定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没有做声。
尔琴恼了，“小姐，你看他……”
就算小姐说他们是胜似兄妹的关系，也不能如此僭越啊。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姒苡伸手阻止了尔琴的话语，只淡道：“你们快去用早膳吧，别耽搁了。”
等到松柏把尔琴拉走后，姒苡这才站起身，往膳房走去。
浓陌院很偏，四周除了荒草，几乎没有什么别的建筑。因此，姒苡要去膳房，必须要经过姒秋的秋拾院。
“大小姐。”
走到秋拾院跟前的时候，姒苡没有停留，正欲继续往膳房走，不巧从院内跑出来一个小丫鬟对她行礼。
“有事？”她只得停了下来，打量了一下那个小丫鬟。
不熟悉，看样子是新来的。
“大小姐，二小姐想早膳过后去浓陌院找您。”
“好。”姒苡没有诧异，昨夜晚膳时姒秋碍于姒汀的原因，没有时间单独与她讲话，现在找来也是合情合理的。
若是姒秋不来找她，她反倒会失望。
再没有迟疑，她快步往膳房而去。
膳房内，一个颀长的身影正在里面忙活着。姒苡没有急着进去，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白南冥问：“不进来？”
她这才迈了门槛，往里走。
“在练兵场一切还好？”
他低头做着山药糕，问。
“好。”
姒苡轻轻道。
“去了一个月了，每天的训练量也大，怎的胃口还没有变好？”
说着，晶莹剔透的山药糕就已经完成了，白南冥将山药糕装进小碟里，递给姒苡。
“尝尝，我加了些糖。”
她愣了一下，一时间不明白他为何要格外加糖。
要知道，不加糖就是娘亲阴莫时的记忆，若是加了糖……
姒苡捻起一块，放进嘴里。
甜丝丝的，和饴糖差不多，但口感又不同。
看到姒苡眼睛亮了起来，白南冥眼眸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
“好吃是好吃，只是容易腻。”
嘴上虽然这么勉强，但她身体还是很老实，又伸手去捻了两块。
白南冥垂眸看去，只能看得到她两腮鼓鼓的，像只贪吃的小猫。
注意到了白南冥的目光，姒苡有点不自然了，她干脆端着碟子往外走，边走边道：“我去拿给尔琴松柏尝尝……”
白南冥失笑，也不去揭穿她，任由她将一碟都端走。
“对了，”姒苡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端着碟子又跑了回来，入了膳房，小心的打量了四周一圈，确认没人之后，她才靠近白南冥小声问：“你把二皇子废了？”
“什么？”
白南冥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到姒苡双目清明，他才忍不住挑了眉，震惊的看着她。
这话怎么也不该是一个闺中女子能说出来的啊。
下意识的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姒苡耸耸肩，“我表哥和我说二皇子被废了，我又比对了一下年前的事情，猜出来是你。”
“三皇子？”
见白南冥不说话了，姒苡这才惊觉自己貌似说了不该说的话，准备夹着尾巴就跑离现场。
没想到这次，白南冥轻轻地抓住了她的衣领，不让她轻易溜走。
“我还要给尔琴她们吃山药糕呢。”姒苡心虚的转了转眼珠子，小声道。
“这件事情，三皇子既然告诉你了，那我也要补充一下。”
白南冥一脸严肃，“那天晚上不只是我，还有泽阳世子、大皇子和三皇子，娴妃娘娘也是默许了的。”
这次换姒苡一脸震惊了，“你是说……这么多人都想废了他？”
白南冥欲言又止，看样子是不想说了，却在姒苡催促的目光下开了口，不情愿道：“大概……也许是他树敌太多吧。”
“他确实挺讨厌的。”
这话显然是假的，姒苡将信将疑的瞥了他一眼，就在这时，尔琴跑了过来，“小姐，二小姐等在浓陌院门口。”
姒苡好歹没有继续问下去了，把小碟给尔琴端着，自己往浓陌院走去。
看着主仆二人离去的身影，白南冥松了口气。
差点就说漏嘴了。
至少现在，还不能让姒苡知道她和大皇子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