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敏说马上就要走,她挣扎着就要起床,要去他们以前经常去爬的白云山。
那是他们第一次初吻的地方。
江怀安拗女人不过,只有依从他,医生说了,康敏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有什么心愿就赶快完成了。
这时候,秦沛的电话已经来了,江怀安看到了就挂了。
他也知道,女人的非常生气,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本来该男人去安抚她的,不过他实在是没有时间。
康敏让他开车回到了白云县,家乡里的那座大山上,下面环绕着江水,上面是山,可以由楼梯一样的步梯,直接爬到山顶。
康敏已经不能走路,全程是江怀安的背着上山,虽然背着一个女人,但是康敏已经很消瘦了,并不算是特别重。
白云山,全长几千米海拔,是他们谈恋爱的时候,经常来爬山的,远近闻名,每天附近来锻炼身体,过来旅游的人一样不少,还没到清晨就很少人了。
康敏想要去山上看日出,她已经十多年没有去山上看日出了。
山上一轮红日,太阳升出来,旁边山上的景物都被照射的火火红,那是多么壮观的生命景象,生机勃勃。
第一次谈恋爱的 时后,他们两个约定在了这里。
朱铭和江怀安在山顶接吻,那是江怀安的初吻。
江怀安只有二十岁,口干舌燥,唇舌生香,从来没有的快感,涌入他的的身体,只剩下无尽的澎湃。
康敏回忆说:“第一次,你差点把我的舌头吞下去,像八百年没吃肉的饿狼。”
江怀安的嘴角也显露出来微笑:“那可不是压抑了多少年的。”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一次,可以多好看啊。
旁白你攀登的路人纷纷回头过来,打量他们,指着他们两个说:“看啊,他们多恩爱啊。”
“这个男人背着自己的女人上山,好厉害!”
一个女人发花痴地说说:“就是啊,好帅啊,体力好好啊,好有男子气概啊!”
江怀安听到了,心里更加欢喜,越是健步如飞,本来三个小时要走完的路程,用一个多小时就走到了。
山顶上有块大石头,屹立在山的顶峰中,那块石头,就叫顶峰石头,站在那上面,可是对全城的风光一览无余。
康敏叹了一口气说:“哎,我恐怕上去不了了,到死都不能再上去一次。”
江怀安用手按着女人的后背说:“抓紧我,我背你上去。”
江怀安把皮鞋脱了,这样更容易攀爬,石头上面有一根铁锁,江还安一只手拉着锁链,一只手扶着女人。
康敏现在这个情况,浑身上下也只有几十斤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江怀安用男人的力量,终于把他带上了山顶的石头上,还没有七点钟,太阳才刚刚出来。
康敏兴奋地尖叫说:“太好了,刚刚赶上,我们太幸运了不是吗?”
江怀安说:“到了今时今日,你还觉得你很幸运是吗?”
康敏的眼眶中瞬间涌入了泪水,她轻轻点头,把脑袋放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是的,本来我以为我的人生无药可救了,直到你再次帮了我,这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其实人注定有一死,只是早晚的时候,你知道我最喜欢的作家三毛吗?”
江怀安和康敏都是文学专业的学生,那个时候,她们曾经一起看了很多的书籍,但是康敏一直喜欢流浪的作家三毛。
她不仅一生不受束缚,最后死的时候,她选择了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三毛死的时候,也才五十岁,按照现当代人来说,她已经很年轻了。
有的人得了癌症,散尽家财都要医好,有的人,却不愿意受病痛的折磨。
康敏叹息得说:“我一生最想混的是三毛的自由和洒脱,但是我最终没有活成她那个样子,为了金钱和名利,蒙蔽了双眼的我……”
江怀安看她越说越伤感,转移话题说:“曾经我问过你一个问问题,要是五百万和回到十五岁,你会选择哪一样?”
康敏说:“以前的我毫不犹豫选择钱,现在我会选择回到过去,重新来过,你呢?”
江怀安说:“我也和你一样,活到我们这把年纪的,都应该明白,金钱对我们的人生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回到过去,我们大家都可以换一种活法。”
青春就这样在流逝过去了,一眨眼,一瞬间,就像是抓不住的沙子。
孔子说:“逝者如逝夫,不舍昼夜。”
远方的太阳慢慢出来了,把云朵映照成了杜鹃花的颜色,红得漫山遍野,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享受这片刻的静谧。
过来的时候,康敏还有话说,回程的时候,她已经陷入了沉默,无论江怀安说什么,她都一声不吭,嘴巴闭得很紧。
江怀安说:“下面就是长江,旁边那家餐厅个,我们常去吃的,再像以前一样去打一杯果汁好吗?”
康敏若有所思,扯开嘴巴笑了笑。
那是一家已经来了十多年的餐馆,以前他们从山上下山后,都会去点一些菜吃,没钱只能点一些小菜,现在他们有钱了,可是已经物是人非了。
餐馆老板居然还认得她们,只是康敏他已经认不出来了,她的模样变化已经太多了,就像是一个苟延残喘的老太婆。
江怀安还是点了 些曾经的小菜,希望康敏可以振作些,康敏忽然想起了什么说:“怀安,你记得吗,你曾亲自去厨房给我炒了一个土豆,你说你最拿手的就是炒土豆,你能再帮我做一次吗,说实话,别人做的,再好吃,都不如你炒的好吃。”
江怀安犹豫了一会说:“这……”
康敏黯然垂泪说:“该不会是,你现在位高权重,不肯为我下厨了吧。”
江怀安说:“我现在就去给你炒土豆丝,你等着我啊。”
江怀安走后,康敏用桌子上的执笔写:怀安,如果我有来世,我就想做你的女人,哪怕只有一年,千金也不换。
写完后,她悄悄走向去了远方,一个人默默、艰难地走着。
她的人生一直由别人做主,她终于开可以像她的偶像一样,自己做一次主了,如果没有自由,活着有什么意思。
她很感谢江怀安送她一程,今时今日,他能像朋友一样,照顾着自己,她已经很幸福了。
到了中年,亲情、友情已经远比爱情可靠了。
她坚定地走向远处的长江,旁边的人工沙滩上,有的人在玩成沙子,有的人在嬉闹。
当她的半边身子已经没进了江水里,才有人发现她,那时间女人已经到江水中心,前面就是涌动的水流。
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叫人,她掉下了人生最最后一滴泪,仰面躺倒,沉浸在深不可测的江水中,投入了神秘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