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敏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她身处人民医院,周围都是白色的墙壁。
医生过来输液,给她输镇静药物,进行生理上的戒断,医生扒开她的手臂,里边全是针孔。
那一个个密集的针孔,给有密集恐惧症的来说,简直是恐怖的景象。
江怀安想起了初遇的康敏,那是肤若凝脂,眼若挑花。
二十年过去了,现在成了这样子一个不死不活的人,她心里肯定比死更安还难受一百倍。
江怀安问医生说:“她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
医生摇头说:“大限将至!我看是命不久矣,现在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可以吃完成,不然……随着她身体里的毒瘾越来越大,戒断反应会越来越严重,她很快会由于忍受不了疼痛而丧命的。”
江怀安说:“不能用意志戒断吗,我听说有的人,是可以通过自己的意志做到的。”
医生看眼前这个人,还有点了解,就愿意给他多说几句。
“意志?我们戒烟的成功的能有多少?戒掉手淫能够多少?连这些普通人都不能戒掉,何况是已经到海洛因的程度了,我看还是放弃治疗,去过一点高质量的生活吧。”
看着康敏睡得好香,她的生命已经时日无多了,这是一条不归路。
本来江怀安想要走的,还是留下了,这下子医院一个人都没有,女人醒来一点过会就很寂寞,甚至产生轻生的念头,反正也是活一天算一天了。
江怀安叹了一口气,在床边等待着,直到康敏缓缓睁开了眼睛,女人的眼神空洞,成为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江怀安说:“你还好吗,你已睡了几个小时了。”
康敏说:“我以为我已经死了,但是看到你应该不是,我只想在我死的时候,看到你最后一眼。”
现在又这么痴情了,早干嘛去了,要是以前有现在有十分之一的话,也不至于如此。
江怀安看到她已经这个样子了,还是不忍心讽刺他了,只是嘱咐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做一天人,就要快乐一天。
康敏郁闷地说:“你知道我已经失去了快乐的能力,还这样说……你走吧,我我不需要你可怜。”
她和江怀安就是一个性格,不喜欢别人同情和可怜,别人的同情是最没有意义的。
如果她感觉到有人要施舍的话,会明确地去选择拒绝。
江怀安转移话题说:“你的爸妈呢?她们也不管你了吗?”
康敏说:“我早就没有父母了,人一旦落难,才会认清父母是人是鬼,认清周围的人,是个什么货色。”
康铭的眼神露出不屑和恶心,很难相信她是在说自己的父母,曾经引以为傲的父母。
原来她的父母也是县城里面初,级干部,后来康铭的爸爸因为贪污,被人举报,康敏为了救自己的爸爸,才会嫁给石泰 的。
康敏的爸爸出来后,就被撤了职务,全家 都要仰仗着这个有钱的女婿了。
在这个有钱的女婿面前,大气也不说一声,人的面子,是金钱堆积出来的,有钱自然有地位,没钱就低人一等。
石泰染上了毒瘾后,家产就被败落得差不多了,他们父母也不愿意认自己的女儿女婿,一点旧情都不念,把整副心思都花在儿子上了。
即使康敏回去,他们也不热情,比陌生人还要陌生和疏离。
康敏悔不当初,自己当初真的不应该为了父母而活,应该要为自己而活,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恨他们!”康敏咬牙切齿地说:“现在我又成了家庭的耻辱了,我成为现在这样,他们也不用付出一点责任吗?”
江怀安说:“你都这么大了,也不能全怪你父母,毕竟是选择会是自己做的嘛。”
康敏说:“我不想听这些,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现在心里就是仇恨,除了你,你是唯一让我想起来,不会泯灭的阳光。”
江怀安不说话了,病房里面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病房中的寂静,是最让人害怕的,因为医院是离死亡最近的地方。
秦沛和范明来到了一家酒吧里面,酒吧里灯光闪烁,五颜六色,红的、绿色、黄色,五彩缤纷的灯光,将这个舞池照耀成沉浸自己的酒池肉林,灯光成为了最好的掩饰,将每个人的心情和五官遮掩,每张面孔的背后的,是一种故事,一种心情。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拥有仇恨,可以说,只要不是个圣人的话,很难控制最不去恨一个人。
仇恨是最刻骨铭心的恶魔,折磨这份每一个现代人,想要摆脱心里的仇恨,声色是最好的方式。
秦沛端起一杯红色的酒,一饮而尽,细细品尝酒的美味,她似笑非笑,眼神透露着迷离。
“你说来跳舞的人,你看他们笑得那么开心,有几个是真的开心的?”
范明说:“我不知道,但我是真的沉重。”
秦沛问:“为什么呢,你看上去无欲无求啊。”
范明说:“那都是装出来的,人生在世全靠演技,你没有听过一个段子吗,中年男人回到自己家的时候,会把车子停在停车场里,然后默默地抽一根烟,思索自己的人生。”
秦沛接嘴说:“我知道,你好像是把你老婆捉奸在床了。”
范明的脸色拉得很难看,这也确实是事实。
那天本来是一个提早下班的下午,本来范明应该是要很开心的,他乐不可支地骑着电动车,回到家里,在电动车上抽了一根烟,过来下烟瘾。
他那个霸道的老婆不让男人抽烟,说他浪费钱,还污染空气,整天让家里的抽二手烟。
范明辩解说:“我又不打麻将,又不炒股,更不玩女人,甚至很少给自己买衣服,就好抽一口烟,你为什么非要找我的麻烦?”
“要说的话,我要是玩女人的话,你早就没地位了,被我赶走了。”
范明说完后,她老婆哈哈大笑笑的气都喘不过来了。
“你还玩女人,有哪一个女人能看的起来,除非她眼睛瞎了,开玩笑,除了我……有谁会看上你的,你要笑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