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想睡觉,她觉得好困好累,恨不能一下子永远沉睡下去。
江怀安一直用力拍她的脸颊了,叫她不要睡,振作一点。
他知道,这一睡,就是永远。
男人用温暖的身体紧紧贴着茉莉的,可是她的身体却越来越冰冷,越来越抽搐,最后的表情,是恐惧的神情,她突然瞪大了瞳孔,转而又变成平和。
在太阳落山的最后一刻里,茉莉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她最后的意识是清醒的,心想,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怀中,是幸福的。
也许吧,反正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你自己觉得重于泰山,那就是有意义的。
江怀安一直用这种姿势抱着女人,直到镇里的医护人员过来,一医生听了听她的心跳,摸了摸她的脉搏,摇了摇头,就走了。
江怀安给李帆打了一个电话,这么大的事,他一个人应付不来。
李帆本来躺在墙上,给沈蔷薇发微信,刚发出一条,就接到江怀安的电话。
“我马上到,你先不要声张,等我来了再说。”
李帆随便套了一件衣服,车子开到120码,两公里的路,没有几分钟就到了。
江怀安坐在地上,一边擦眼泪,一边抱着茉莉,身边的血流了一滩了。
李帆问:“报警了没有啊?”
“还没有,我现在脑子哦里一团浆糊,真的没办法正常思考,就好像是……”江怀安哽咽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女人,现在就已经永远消失在了他的生命中。
李帆分析了一下,说:“低调处理,既然凶手也知道是谁,今晚上把警察叫来,把事情处理了,明天大家谁也不要说了,息事宁人,更不要说事情是出在酒店里面,会影响生意。”
李帆考虑的是现实,死者已去,思考的是活人的事情,活人考虑利弊得失也是情有可原。
还好李帆认识几个公安的处长,他打了几个电话,给他们讲了,不要拉着警报声进村,现在过来看一趟,照照片,录口供,能不惊动人,就尽量不要怕惊动人。
公安的人也知道,乡镇要就发展旅游经济了,传出去发生了凶杀案,影响是不大好,尤其是凶手是村里的人,形象会跌落谷底。
于是就出动是便衣,没有开警车过来,虽然有点违背规矩,毕竟和李帆是熟人,这个社会就是熟人社会。
他们来得很快,江怀安打开电脑,把刚才的监控录像调了出来,大家一起现场看了监控录像,是茉莉挡在了江怀安的身前,看到这震撼的一幕,江怀安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一旦落下,肯定是为了什么过不去的事,这一道坎,看来是永远也过不去了。
李帆拍了拍江怀安的肩膀,有一种惺惺相惜。
一个有情有义的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命都不要了,李帆此刻什么也不想说,心里只有敬佩,他羡慕江怀安,可以有这样烈女子为他卖命。
江怀安心里千头万绪,要不是因为他身体还比较好,可能早就晕过去了。
他的身上、裤腿上全部染上了鲜血,李帆看着他已经呆若木鸡,知道他受的刺激一定不小,他善解人意的说:“你还好吧,今晚到我那里去睡一晚,我们房子空房间多的是,我借一件衣服给你穿。”
几个警察录好了口供后,就准备连夜去抓凶手,免得她半夜潜逃了。
保安张二带着他们去夏中华的家,他家就住在对面。
他们临走的时候说:“我们通知,把他的家人叫来认领,由于死者是在上班地点的时候遇害的,像这种情况,难保家属不会来闹事,这种事情我们见的多了,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吧。”
李帆有礼貌地说:“谢谢,谢谢啊,哦我们知道了,跟我感谢一下老陈,改天请他吃饭。”
警察走后,李帆嘱咐众人,不要到处乱传,大家一起把客厅的血打扫干净。
一盆水倒下去,血痕随着水散开,扫把的布料过来吸走了血水,一切又归于了干净。
江怀安要独自面对这个无眠又惊心动魄的夜晚,他脑海里,放电影一样,重复播放茉莉挡刀的画面,她是那么义无反顾,想都没想,就保护了他,把自己生死置身于外。
这样大无畏的勇气和决心,让江怀安极度后悔错过了她。
……
茉莉的爸妈比想象中来得更快,第二天,没到中午,他们就已经到了南沟镇的酒店门口。
他们已经听公安说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所以他们急忙到公安那里认了尸,就赶来了这里。
张小玲说,讹人要趁早。
否则过来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一条命价,可值钱啦,可能会比活人活着的时候,能创造更多的价值。
他们深信这点,茉莉妈妈和茉莉爸爸一大早,便来者不善地站在酒店门前,女人一个劲儿哭,哭丧一样地哭,男人一脸凶神恶煞,要吃人一样。
田思思在那里等了半天,他们也不走,她走过去说:“阿姨,叔叔,你们可不可以在沙发那边去哭啊,我们还要打开门做生意也。”
女人没哭哭啼啼的说:“我们的女儿死了,你还要做什么生意。”
男人大声吼,差点把田思思的耳膜震到了:“把你们负责人叫来哦,我要问他,我女儿究竟怎么个赔法?”
这江怀安和李帆,真是的,还不过来,明知道发生了凶杀案,肯定有很多事情的嘛。
田思思急的直跺脚,其实她也很伤心,毕竟住在一间房间,也有一两个月,昨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几乎没怎么闭眼,怕梦到茉莉,像她这种这么年轻、死于非命的人,晚上一定会回来的。
没睡觉,她不也起来这么早了吗,天才刚擦亮,田思思就起床了,又不敢到大厅里去,总觉得昨晚上一切还历历在目。
江怀安不是睡不着,是被吓到了,整个晚上,他有人木乃伊一样呆坐着,腰背上已经出现了酸痛的感觉。
在清晨6的点钟昏睡了过去,李帆就没有忍心叫醒他,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谁也会心疼。
李帆也很焦虑,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处理得不好,恐怕要被处分。
林雅言一直在晚上打江怀安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不回来也不说一声,真以为自己当了副镇长,就可以早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