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的下午茶时光很快过去，练功的时候总会到来，付疏今日心情好，便跟明真一起看钟离煜练功。
汪芷柠也实在闲得无聊，跑来凑热闹。
只见小小一团的七皇子被一堆怪蜀黍怪阿姨围观，脸蛋憋得通红，扎着标准的马步，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不错不错，是个好苗子。”汪芷柠一边吃着果脯一边点评道。
“不错？”付疏挑眉：“那可要试了才知道。”
说着，她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把绿豆，白皙如玉的指尖轻弹，绿豆咻地飞了出去，快的几乎看不见踪影。
在外人看来就是她这边指尖一动，那边钟离煜就痛呼出声，应声倒在地上，呲牙咧嘴地揉着膝盖窝，黑葡萄似的眼睛还不忘瞪着她。
这一手着实惊到了汪芷柠，她连忙跑去把钟离煜抱起来，不赞同地看向付疏：“怎么能暗算孩子呢？”
付疏悠然自得地抿了口茶，不紧不慢地道：“玉不琢不成器，马步扎得如此稀松，能练得什么好武艺？”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七皇子才七岁啊，哪经得起你这么一手？”把钟离煜身上的尘土拍干净，汪芷柠叹了口气，直觉告诉她，付疏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为了好玩。
然而付疏就是有这样的能力，明明是为了看乐子，却愣是能找出一本正经的理由，还让所有人都相信：“本宫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提着刀上山里跟狼对打了，他扎个马步就受不得，还不如不练了。”
“再说，本宫拿捏着分寸呢，要真全力一击，那他腿得穿个窟窿，这辈子都别想练武了。”
“是是是，你厉害，你厉害行了吧？我可说不过你！”汪芷柠翻了个白眼：“你说你一个习武之人，武功已经练得这么好了，哪还有时间识文断字？连嘴巴也养得这般毒。”
他们习武之人，大多数只能识字写文，却未必能做到咬文嚼字出口成章，毕竟人的精力有限，武功本就需要耗费精力和时间练习，哪还能抽出那么多时间学习文化？
在江湖人里，如若一个人文章写得特别好，那他大概率武功稀松平常，绝对称不上高手之流。
也不是没有特例，只是少，非常少。
毕竟要两者兼顾，就必须在两方面都极有天赋，而天赋这东西，有一样就不错了，文武兼备，那得是多么大的造化！
尤其像付疏这样，武功一流用文采斐然，大多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在女子当中，更是千年都难得出一例。
如今却教她给碰着了，还真是人生一大幸事，汪芷柠美滋滋地想。
而付疏只是淡定地理了理额间的碎发：“天生的，没办法。”
可以说是很凡尔赛了。
钟离煜考半天才觉着膝盖不疼了，咬牙道：“煜儿多谢娘娘教导！”
他神色坚定，没有丝毫怨尤，的确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而且这像狼崽子一样的眼神，也必然只会出现在古往今来的英雄人物身上，生于皇室，又注定是个英雄，看来非那个位置莫属了。
付疏目色微沉，还好，她也已经将那个位置准备好了。
“明日便是遣散日，一切可都准备好了？”她看向汪芷柠。
汪芷柠点头，眼中充满希冀和坚定：“当然，我时刻盼着明天到来，早就准备妥当了。”
“我为你准备了银钱和路引。”付疏堵住了她拒绝的话：“别跟我客气，惊鸿殿穷得只剩钱了，给你的那点还不及桃桃月银多，且收着吧，宫外处处都要花钱，你不是还有事要做吗？”
事情，自然是报仇。
汪芷柠神色动容：“你帮了我这么多，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若你是个男子，我都要以身相许了。”
“大可不必。”你可是被检验者，整个世界的麻烦都围着你转，偏偏付疏最怕的就是麻烦：“我在皇城外的人不能暴露，因此出了宫，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千万不要轻信他人。”
汪芷柠重重点头，“你放心，除了你我谁都不信。”
付疏轻笑，眸色清凌凌的像泉水一般：“最好连我也别信。”
“我虽然不聪明，但别人对我是真心还是假意，还是能分得清的。”汪芷柠真心实意地说：“你待我都是真心，我自然信你。”
“行吧，但愿以后你还能这么想。”但愿日后你杀进魔教报仇时，还能记得今天的话。
汪芷柠粲然一笑：“这是自然！”
第二天一早，有管事公公来惊鸿殿领遣散的宫女，汪芷柠跟着队伍出门，付疏亲自送至城门。
本该万无一失的事，狗皇帝却不知为何也到了这里，看见跪在地上长长一排的宫女，眯起眼问：“这些是何人？”
管事公公上前回禀：“回皇上，这些都是到了年纪，遣散回家的宫女。”
心中有种即将失去重要东西的预感，钟离钧摆手吩咐：“都抬起头来给朕看看。”
队伍里的汪芷柠心中咯噔一声，付疏心跳也慢了半拍。
汪芷柠虽然易了容，但按照检验世界的剧情，很多重要角色的行为回路是不能按照正常水平估计的，比如钟离钧。
在遇到汪芷柠之前，他就算再爱柔妃，也最起码还能保持理智和一个皇帝的能力；可在遇见汪芷柠之后，他整个人恋爱上脑，智商断崖式下跌，万一他就是能从几十个宫女当中，仅凭一双眼睛就找出易容的汪芷柠呢？
这一局，汪芷柠赌不起，付疏虽然赌得起，但她不愿再徒增麻烦。
于是乎，她扶住额头身子晃了晃，在桃桃的惊呼中“晕”了过去。
“娘娘，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桃桃并不知道她是装的，顿时吓掉了三魂七魄，喊得那叫一个哀恸。
这么大动静，自然惊动了钟离钧，他看到是淑妃，想起柠儿生前和淑妃的交情，便连忙赶了过来，一把抱起付疏，匆匆往太医院跑去。
这边汪芷柠乍一看见付疏晕倒，差点就要冲过去查看了，可她转念一想，凭付疏的身手和身体素质，根本不可能说晕倒就晕倒，而且还是在这么巧合的时候。唯一一种解释，就是她是故意的，为了帮自己顺利出宫。
这时候的她脑子空前清楚，强压住心中担忧没离开队伍，没出现在钟离钧面前。
很快，她跟着遣散的宫女们顺利离开，望着身后高高的宫墙，无声地说了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