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
然而，红衣女子却冷淡地拒绝了，“我们不是早就计划好了么？这些人，是必死的。”
“除非永远软禁……否则，他们可能导致情报的泄露。对血皇宫来说，是一个重大的隐患。”
不错。
这支商队，本就是用来引出万魔王的“饵”。
除非狩猎失败，龙薇才会放他们一条性命。
因为那样，他们还有利用价值——散播万魔王的威胁！挑拨离间，引起人族的恐慌，和万魔王火并！
但，
既然万魔王已经被杀了……让他们活着，却是弊大于利了。费心费力复活，吃力不讨好。
“嗯，话是这么说没错。”
冥王笑了笑，不置可否，“不过，不是还有食脑虫么？用类似的手段控制他们，不行么？”
“食脑虫，并不是万能的。”
龙薇冷冷地道，“因为我们的介入，命运已经无法预知。未来会怎样，谁也说不清楚。”
“‘英雄龙薇盟主’和‘魔王血皇宫主’，必须区分开来。这是战略性的布局，不能留下任何证据。”
“阿薇。”
听完这番话，身边的男人轻轻地笑了，“我只是希望，你不是意气用事，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眼波柔和，“不管你作出什么决定，就算是错的，我也会站在你这一边。”
“……无妨。”
那目光并不咄咄逼人，但对视片刻，龙薇却率先移开了视线，“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身为领袖，她从不任性妄为。
那些许同情、恶魔之心中残存的些许温柔……
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人性的残渣。
——在无上的霸业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是吗。这样就好。”
冥王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眼瞳中映出了漫天飞雪，“既然如此……那现在，我让他们解脱吧。”
“好了——全部散去吧。”
无数徜徉在噩梦中的灵魂，
在他的意志之下……如同雪花消融一般、缓缓散去了。
被死魂尸吞噬，是世上最恶毒的诅咒。即使寄体被斩碎，灵魂也不得解脱，永远沉沦在噩梦中。
但是，
冥王的魂道法术，远比那位创造了死魂尸的术士更强。
他强行破解了这个诅咒。令亡灵解脱，超度往轮回的彼岸。
“哗哗哗~”
亡灵汇成的河流，越来越稀薄、越来越透明。到了最后，只剩下一片苍茫的天穹，飞雪迷离。
雪越来越大，簌簌落下，犹如天籁般寂静。
放眼望去，大地化作了一片纯白，洁净无瑕。
“好了……”
冥王目送着这一切，轻轻吐出一口白气，“各位，安息吧。”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寂寥无声。
在这个寂静的雪夜中，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温暖。
“……”
龙薇转过眸子，看向身边男人的侧脸。
修长浓密的睫毛，温柔的目光，仿佛神一般怜悯众生。
这个人，
可以漠然地屠杀一族，却又赐予孤魂以永恒的安宁。
残酷杀戮的魔性，温柔悲悯的神性。截然相反的两面，却在他身上共存。
真是个复杂的男人啊……他的内心，她始终难以触及。
她和他，
最近的距离，
就是像现在这样。
站在咫尺之遥，默默注视着他纯黑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