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经一片大排档时,裴麟又指着大排档说:“小白,你还记得那家牛腩店吧?你最爱吃的。你这人一向偏心,那次只剩下最后一份牛腩,你全给了刘景同,我想吃一块还被你用筷子敲了手背。”
徐小白侧头看了宋文略一眼,发现他脸色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裴麟也看了宋文略一眼。
他只是想假装无意透露出徐小白并非单身的事实,万一宋文略对徐小白有什么鬼心思,也好将这心思扼杀在萌芽状态。
徐小白对裴麟说:“我突然觉得肚子有点疼,你能不能去前面那家便利店帮我买一个热水袋?”
裴麟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就需要热水袋,你快去帮我买。”
到了便利店门口,裴麟下车刚走两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车子启动的声音。
他扭头一看,只看到徐小白飞驰而去的车屁股,气得说不出话来。
成功甩掉话唠裴麟,徐小白眉开眼笑,得意地哼着小曲。
宋文略突然出声道:“有男朋友?”
徐小白愣了一下:“宋队,你是在问我吗?”
“难道问我自己?”
徐小白噗嗤笑出声来:“宋队,你有没有男朋友,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她刻意在“男朋友”三个字上咬了重音,神情里透着一丝猥琐。
宋文略也露出一丝笑,笑过后又问道:“很喜欢他?”
徐小白:“???宋队,咱说话能别省略主语吗?我老怀疑你是不是在问我。”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不喜欢干嘛在一起?又不是要搞慈善消灭光棍!
随后车厢里就彻底沉默,宋文略不再说什么。
徐小白倒是有心想打破这种奇怪的气氛,但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哄这位大爷开心。
导航一路指引着两人去往市郊一处独栋小洋楼,一个穿着白绸对襟褂子的老者出来开门。
徐小白看着慈眉善目的老者,总觉得似曾相识,但她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宋文略又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道:“傻站着干嘛?叫人啊,这是张教授。”
徐小白瞬间想起了,张教授,这是她的偶像张比恒,是省厅刑侦局的首任模拟画像师!!
张比恒偶尔出现在媒体上,都是一副严肃专业的模样,现在他这副家常打扮,徐小白一时没认出来。
徐小白兴奋地扑上去拉着张比恒的手握手:“张教授,我在有生之年可算亲眼见着您了。我是你的粉丝,我叫徐小白。”
因为激动,她的两手抖得像患了帕金森症,把张比恒吓得不轻。
宋文略赶紧上前拽开徐小白,道:“张老见谅,她是见着你太激动了。”
张比恒的夫人这时也闻声出来,将徐小白迎进去。
张比恒特意落后两步,压低声音问宋文略:“这就是你求到我这里来的原因?你看中这小姑娘了?”
面对张比恒的调侃,宋文略笑笑:“现在不考虑这些。”
张比恒更好奇了,宋文略竟然没有一口否认。模棱两可,这可不像他的性格!
“现在不考虑,这意思是将来会考虑?”
宋文略不再答话。
张比恒拍了拍他的肩,道:“文略啊,你确实该找一个对象了,你父母都担心你呢。你爸前天还跟我通过电话,提起你就叹气。”
宋文略依然沉默。
张比恒知道他就是这样的性子,不想说的话就不答,也不屑于迂回、顾左右而言他。
两人进了大厅,这里装修得古色古香,就连家具都是全套红木。四脚圆凳上摆着一盆绿意盎然的兰草,墙上的装饰不多,但每一样都恰到好处,透着一股古朴的韵味。可以看得出屋子的主人有一定审美功底,且性子淡泊、不张扬。
徐小白眼神发亮地盯着张比恒,因为太激动,她的脑子糊成了一桶米浆。
张比恒是国内首批模拟画像师之一,在以前那个监控覆盖率很低的年代,他深入农村,靠着一支画笔和目击者的描述,在三十年间画了成千上万张嫌犯的画像,帮助 警方侦破案件。
模拟画像师因着从业人员少、技能要求高,在警队中就像大熊猫一样珍贵。而张比恒作为首批画像师之一,更是特级熊猫一样的存在。
徐小白曾在报纸上看过关于张比恒的事迹报道,非常崇拜他,可惜无缘相识,没想到今晚突然就见着真人,可把她高兴坏了。
几个人坐下寒暄一会儿,家里的保姆端上了热茶和水果,就悄悄退下去。
徐小白这才发现张比恒两口子都穿着同款的对襟衫,软绸布质看起来轻便舒适,看得出两人都是那种崇尚简单自然的人。
张比恒看徐小白脊背绷得笔直,整个人显露出一股凛然的气势,忍不住笑道:“别紧张,咱们随便聊聊。”
“张教授,我不紧张,我是看到您高兴得摸不着北。”
张比恒愣了一下,笑道:“好好好,小姑娘不错,坦率!”
得了张比恒的夸奖,徐小白神采飞扬,兴奋得快要飞起。
张比恒又道:“小徐,文略给我看过你画的嫌犯画像,画得不错,美术功底扎实,犯罪心理学推理也在合理的范围。这样吧,我现在考考你,给你描述一下我经手过的一桩案子的嫌疑人和一刑侦线索,你看看能画多少?”
徐小白的神情有些呆:“为啥要考我?”
宋文略看她那副呆头鹅的模样,莫名觉得有点可爱。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张老说考你,你就赶紧答应下来,叽歪什么?”
徐小白心里升腾起一个猜测,但这个想法太大胆,她不敢相信。
张比恒笑了笑,将徐小白带去书房,找了纸笔给她。
就在这时,徐小白的男朋友刘景同打电话过来,徐小白迅速摁掉。
两人上次在皇冠酒店争执后,刘景同说第二天会找她,但他没有。
徐小白也不想再巴巴联系他,显得她多掉价似的。
因故失信可以酌情原谅,但失信后连一个合理解释都没有,就说不过去了。
刘景同又执拗地拨过来,徐小白只好接听:“我这会儿不方便,晚点再回给你。”
刘景同的语气有些急切:“小白,你还在生气是不是?”
这时张比恒抬头看过来,徐小白赶紧摁断通话。
刘景同又拨打过来,徐小白索性关机。
宋文略坐在客厅沙发继续喝茶,目光却总忍不住瞟向紧闭的书房门。
张夫人笑道:“小宋啊,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操心一个人,我看你的眼睛都恨不得黏在她身上。”
宋文略有些尴尬,道:“师母,她年轻不定性,我是怕她不懂事冲撞了师傅。”
张夫人笑笑,没有反驳。
宋文略本性孤傲清高,他自己都是从下层里扎扎实实拼上来的,每一道功勋都沾着他的血汗,他在这一行从未沾过家族的光。
现在他为了徐小白求上门,这姑娘在他心里的份量不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