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之圭去璀璨峰的那天清晨。
皇宫,储秀宫。
侍女正在给圣后梳妆打扮,圣后眼睛盯着镜子里自己衰老的样子,表情严肃,侍女正要将一支金凤步摇插在圣发髻上时,圣后摇了摇头。
侍女旋即紧张地跪下来,“圣后赎罪,是奴婢没有把头梳好,奴婢罪该万死……”
圣后不理她,自顾自地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这时芳华走上来,给侍女一个眼神,侍女慌忙退下。
“圣后我明天再换一个女婢伺候你……”
“不必了,原来前几年身体好的原因,还是因为镇国寺的丹药,而不是本宫天生丽质啊,咳咳……”圣后咳嗽了几声,用手绢捂住嘴,手绢上都是血。
“圣后,玄碌已经在加紧调制丹药了。”
“算了,生老病死乃是天数,对了,公主和几位大臣是不是在外面等很久了?让他们进来吧……”
芳华看了看圣后的打扮,穿着素色的睡衣,发髻也只是刚刚梳好,上面没有任何装饰。
“又不是上朝,在自己宫里,不必在意这些小细节。”
“是!”
白千珍带着魏伯公魏弘文、大理寺卿永铭志、御史大夫吴一士(升职)、光禄大夫李薄辐来到殿前。
圣后懒洋洋地说道:“今天不上朝,你们几个长话短说。”
众人看向白千珍,白千珍不由上前道:“圣后,两日前,几位公公以及引觉徒弟——玄明的供词,已由大理寺经中枢省呈上,圣后让我审阅,我觉得事关重大,还需要向圣后请示……”
圣后道:“请示什么?你且说来。”
“大理寺奉圣后之命,调查佛像血字案,如今期限已到,特地向圣后汇报调查情况。”
圣后思索了片刻,“我竟然把这事给忘了,水桃和永铭志,你们就把此事说给本宫说说吧,我倒是想听听,到底是谁干的。”
“案犯当日,永贤王家里正在天王殿施善粥,有和尚发现,据领到粥的农户说,当时现场有人插队,众人产生了一些口角,突然从粮食箩筐里跳出几只大老鼠,导致现场有些失控,引来很多香客的围观。
“也就是在这时,广场上的佛像突然倒塌了。现场一共死了八人,伤了十一人,佛像的断面十分整齐,好像是专门留着用来给人写字的。此外,佛像倒塌的地方,除了碎裂的汉白玉时外,还有一层厚厚的黄土。
“在场的僧人和香客,都提到,在佛像掉下来的那一刻,整个广场的空中扬起厚厚的黄沙,一时间看不清任何东西。但天王殿广场铺的是大理石,周围都是树林,土壤也是红棕色的。
“于是我们细心的问了几个农户,终于有人说,当天早上,有几个肚子饿坏了的农户,等不及排队,冲到前面,在粮食和善粥的地方打开两个坛子,发现里面不是粥而是黄土。
“后来又问到其中的一个农户,说在案发时,他看到原本在前面维持秩序的崔天英和云不凡,不见踪影,等佛像落地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在广场上。”
圣后不由饶有兴致地看向白千珍,“按水桃的意思,这血字案的主谋便是永宏文(永贤王)了?”
“哈哈,哈哈,真是巧了,在门外便听到圣后喊老夫的名字……”
永贤王带着崔天英和云不凡走进圣后的寝宫。
圣后严肃地看向他,“不是我在喊你的名字,而是水桃和这些大臣都以为,是你永宏文斩断了天王殿广场的佛像,又在断面上写了血字。怎么?是平时本宫不让你说话么?还需要这么费劲跑到镇国寺上写血字,好昭告天下,本宫不适合坐这个位置?”
众人听了以后无不紧张地低下头。
永贤王也不紧张,只是双手作揖朝着圣后说道:“圣后临朝已经有三十多年,圣皇未驾崩时,名义上是皇帝,但朝上办事的都知道,大小事务都是圣后处理的,老夫上朝已有二十年,即便有谏言也是直接告诉圣后的,岂会玩弄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圣后朝着白千珍道:“贤王觉得水桃公子在玩把戏,但本宫却觉得不是,水桃从小聪明谨慎,从来不会说没有把握的事情,对吧?”
白千珍深呼一口气,扬了扬手,接着范静石将玄明、玄清、一个公公以及两个农户押到殿前。
白千珍在永贤王面前不卑不亢,从容地又说了一遍,反倒是殿上另外的四个大臣,虽然没说话,但已经吓得额头冒出冷汗。
永铭志也在边上仔细看着,不由感到佩服。
永贤王听白千珍说完,然后反问道:“你是说这两个农户看到了我府上的人在善粥堆里发现了两坛子黄土,然后在佛像崩塌的时候他们又看到崔天英和云不凡飞到了佛像到底的地方?”
白千珍领着两个农户来到众人之前。
其中一个农户指着崔天英说道:“佛像崩塌之后,两人就闪现在广场上,我还看见这个人手掌都是红色的!”
永铭志不由嘀咕道:“血字的颜色?”
永贤王道:“你们两个人出来说说,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不凡朝着众人有条不紊地说道:“请王爷宽恕,此事确实是属下办的不周到……”
众人不由吃惊地看向云不凡,魏伯公喝道:“好啊,总算肯承认了!”
永贤王恶狠狠地白了魏伯公一眼,魏伯公立马吓得不敢再说下去。
“你继续说下去……”
“我们定期在镇国寺发放善粥,同时也引来了不少根本不是穷人的富农,他们其实家里有吃的,但还是和穷人来抢粮食。我们也很难分辨。
“于是就想出了一个馊主意,在粥和粮食里面混了一点黄土,这样富农见了,便不会来领粮食了,所以才在现场放了几坛黄土。至于我和天英为何会出现在现场,那是因为我想去救人。”
云不凡接着走到崔天英的身边,抬起他的手掌,“至于天英为什么手掌是红色的,那是因为救人时受伤了……”
永贤王喝道:“你们竟然敢在粥里放黄土!你把那些穷人当成什么了!”
“王爷请赎罪!”
永贤王朝着白千珍笑道:“多亏了公主啊,让我知道这两个臭小子办事不利索!”
白千珍道:“永贤王莫急,后面还有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