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和尚,一个胡须花白、穿着红色袈裟,另一个四十出头、穿着海青,来到灵堂前吊唁。
钱兆达和钱苍蔓知道后,特前来会面。
王妈妈上前汇报道:“老爷,香云寺住持观真、督座弘敏来了。”
众人相互拱手作揖一番,接着钱兆达请观真大师走出灵堂,似乎有事要谈。又过了片刻,弘敏也找了一个理由走出灵堂。
吴扁看得出奇,于是也溜出来,跟在弘敏后面。
弘敏悄悄地循着钱兆达和观真来到侧厅。
钱兆达和观真正闭门议事。
弘敏躲在门前仔细地偷听,吴扁则是在侧面窗边探听里面两人的对话。
房内传来观真的声音,“这么说,那个佛盒确实找不到了?”
“没错,我已让苍蔓在废墟中找了不下四次,又逐一试探、跟踪了那几个来家中处理尸体的衙差和仵作,都没有任何佛盒的消息。怕是这佛盒已经落入贼人手里了。真是对不住了,观真大师,第一次给香云寺走镖,还没启程,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阿弥陀佛,副镖头的儿子惨遭灭门之灾,夫妻殒命,其实是老衲有些过意不去,在这个时候还和施主提起这样的事情。但那个佛盒对我香云寺至关重要,能不能请副镖头继续调查下落呢?”
“这是自然的,只是老夫有些好奇,这佛盒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引来这么凶悍的盗匪呢?大师不要介意,老夫是粗鲁武夫一个,不会拐弯抹角,只是目前看来,那些杀害我儿的凶手,大概率是冲着这佛盒的。”
“副镖头的意思是,那些歹人是冲着佛盒来的?”
“对,在废墟之中,我们搜索了很久,发现我儿媳的首饰盒都没被抢走,只是被凶手带走了我儿子的一些东西,所以我会怀疑,这杀手的用意就在我儿子要押送的货物上。
“因此,我才想知道那佛盒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或许对寻找佛盒和查出谁是凶杀都会有所帮助。”
观真停顿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观真大师?”钱兆达提醒他。
“哦,那佛盒里面是一个玲珑玉器,是我密宗黄派开山祖师普行神僧留下来的一件遗物。”
“原来这么珍贵啊,不知这玉器有什么用处么?”
“没……没什么用处,就是一件珍贵的遗物,是要在三个月后的万佛节献给长丰郡镇国寺的。”
“这个我倒是知道,只是没想到为了一件遗物,竟然能使出这么残忍的手段。”
还没等两人说完话,弘敏便准备返回灵堂,吴扁继续跟在他后头。可能是怕被住持发现,弘敏的步伐变得飞快,迎面撞上了一个夫人和丫鬟。
“你长没长眼睛啊!连二小姐都敢撞!”丫鬟破口大骂,但仔细一看发现是个和尚,便有些好奇。
“你给我住嘴,这是香云寺的督座,是来家里吊唁的!”钱苍菀低声骂道。
弘敏朝着钱苍菀合掌致意,然后便匆匆赶回灵堂。
钱之圭又中邪了,这次是回到灵堂后,当着钱兆达、观真大师、弘敏大师以及的面,突然抽搐起来。他朝着观真大师说:“大师,你要救救我儿子之圭啊,只有你们香云寺才能压得住他身上的邪气了……”
钱之圭边说边装出夸张的表情,抱着观真大师的大腿不放,鼻子不由地嗅了嗅,似乎有股奇特的清香。
陶姨娘忧心忡忡地说:“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就这样还非要到灵堂前来守灵……”
钱兆达颇为尴尬地说道:“苍蔓,你把你的外甥拉开,不要让他缠着观真大师。”
钱苍蔓看了一眼钱之圭,嘴角微微上扬,朝着钱兆达说道:“我听闻香云寺祥瑞无比,又有金佛普照,灵气正盛。之圭从小多灾多难,现在又遇到双亲过世,正好两位大师来我们钱府,要是顺路带上我们之圭在香云寺内暂住几日,我看他身上的邪气说不定就好了。”
钱兆达好奇地看着钱苍蔓,似乎有些不相信,这些话竟然是她说出来的。
观真大师道:“虽然我们不曾有过为小孩驱邪的经验,但这小孩实在可怜,如果钱府不嫌弃,香云寺若能略尽绵薄之力,那我等自然不会推脱。”
陶姨娘疑惑地看着之圭,“可是之圭还这么小,一个人能照顾得了自己么?”
钱兆达也有些疑虑,“而且这香云寺,虽然高手众多,但会不会……”
“阿爹放心,我会吩咐最好的手下陪着之圭去香云寺。”钱苍蔓朝着外面大叫一声,“靳雷!”
只见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健硕的小伙子快步上前领命,“这几天就由你陪着圭少爷去香云寺住上几天,等圭少爷身上的邪气退散了,便带着他回来。”
“属下领命!”
过了不到半日,观真、弘敏两位大师便领着吴扁和靳雷乘坐马车,来到红霞山上的香云寺。只见佛庙气宇轩昂,香客络绎不绝。
弘敏领着两人来到一间客房,虽然没有什么摆设,但宽敞干净。吃过斋饭,吴扁嚷着要看看香云寺,弘敏便让一个小和尚带着两人逛了一圈。寺内不仅香客多,和尚也不少。
他们穿过一个庭院,里面有一座偌大的佛堂,小和尚继续带着他们穿过院子,拾级而上。
吴扁好奇地问:“小师傅,刚刚那个佛堂,怎么不带我进去看看啊?”
小和尚说道:“里面没东西,是一间空佛堂。”说完带着他们上山去下一个地方。
逛了一圈,两人又回到自己的房间。
靳雷关上门,“那小和尚在撒谎。”
这是靳雷上山后和吴扁说的第一句话,吴扁看了看四周,屋里没人,心里想,这家伙是在跟我说话吗?
靳雷靠近吴扁仔细看了看,吴扁往后退了一步,“靳雷,你这是干嘛?”
“大小姐让我帮你查案啊!”
吴扁吃惊地看着他,突然想起钱苍蔓在灵堂中说的那一番话,莫不是她已猜到我要调查香云寺,所以才鼓动让观真大师带着我上山的?
“是姑姑派你来协助我的?”
“其实我也好奇啊,我干嘛要协助你这个小傻子啊,我自己一个人调查不就行了么?”
吴扁骂道:“你什么意思?谁是傻子?”
靳雷笑着说:“哟,现在不装傻子了?放心吧,我只听命于大小姐一人,你的事,除了大小姐,我是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我有什么事情值得被你们拿捏的?”
“比如说装中邪引袁家的人来吊唁、来香云寺。聪明倒算是聪明的,不过手段比较单一,永远只会那一招。”
“只要好使,你管我用什么手段!”
“这么说,你终于承认自己装傻卖疯了?不过要不是大小姐亲口对我讲,我真是难以相信,这原本又傻又痴呆的钱之圭,竟然扮猪吃虎,小小年纪老谋深算,这要是被大娘子知道了可还得了。”
吴扁瞥了他一眼,娘的,好像中了他的计了,这人到底是谁啊,而这个钱苍蔓到底是什么目的,是敌还是友啊?
靳雷笑着说:“你现在心里一定很纳闷,我是敌是友。所以我也跟你讲明白了。大小姐奉副镖头的命调查你爹的死,我接到大小姐的任务,调查这香云寺。”
“不过这寺内高僧云集,人多口杂,各方眼线众多,很难贸然进入。所以就借着你这个机会,顺水推舟,来寺庙中调查了。”
“所以,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谁要和你这个小毛孩合作啊,你就负责乖乖待在这房间里睡觉,而我呢,就趁机去仔细调查便可。”
“这可不行!你必须得把你知道的,以及每天调查到的新线索全部告诉我!”
靳雷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不然我就告发你暗中调查香云寺!”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我要是被抓了,他们会放过你么?”
“反正大家都觉得我是傻的,他们又不会把我一个十二岁的傻孩子怎么样。再说了,我好歹是钱兆达的孙子。你么,事情暴露了,说不定我那个冷酷无情的大姑姑,直接把你撇得一干二净。”
“不许你这么说大小姐!”
“那你愿不愿意和我交换一下条件?”吴扁说着得意地伸出手。
“好厉害的傻子啊!”靳雷只好和他握手以示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