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不明白。
明明是皇帝自己下的旨,又没有谁逼他,当时皇帝见摄政王答应给他当主婚人,代价只是让静妃出宫,高兴坏了,他终于能不负承诺,给他心爱的女人一场媲美封后的婚礼。
可为何下朝后,他又失魂落魄,紧赶慢赶,来拦静妃的马车,在宫门口拉着她的手不放,上演一场悲欢离合,依依不舍。
他身为皇帝,当初说废后就废后,毫不留情将人打入冷宫,所以他不可能此时在静妃面前假装情深意切,那这会对她的感情就是真的。
既然如此,为何不将人留下?
真是匪夷所思。
陛下到底还是更爱黎云郡主,爱到为了一场形式上的婚礼,放弃静妃?
福安在心里“呸”了三声,罪过,不能妄揣圣意。
颜雷站在宫门口,拉着夏木青的手喃喃自语,久久不愿意放开她。
夏木青心里真是大无语。
没有谁逼迫他,颜雷要是不想让她出宫去开福寺,也是可以的,不指望颜城当主婚人,还是按常规贵妃册封礼迎娶黎云就行,也不难。
他一面欣喜若狂答应颜城的要求,将她送出宫去,一面又在宫门口,拉着她的手不放,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颜雷这是,典型的人格分裂?
“陛下,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夏木青终于是受不了了,不想继续陪他演戏,她忍不住提醒他。
颜雷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他垂眸看向夏木青。
可能是今天要出宫,她稍微打扮了一番,一身金粉色罗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眉若远黛,一双凤眸满含秋水,五官精致漂亮得几近张扬,又俏又艳,真的可以用芳华绝代来形容。
颜雷看呆了,她原来这么美,他以前是不是瞎了,为什么从没发现?
心中突然涌出千言万语,想对她说。
这时,有宫人来报:“陛下,太后有事请您摆驾慈宁宫。”
颜雷俊眉微蹙,握着夏木青的手也松开些许。
夏木青趁机将手抽回,朝他福了福身,“陛下,既然太后有事找你,赶紧去吧,时候不早了,臣妾也该走了。”
颜雷只得放她走。
夏木青毫不犹豫的掀帘跳上马车。
“夏木青!”马车启动时,颜雷突然喊出了声。
不知为何,他有些彷徨不安,就像她这一离开,就是永别一样。
夏木青闻声,只是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马车缓缓驶出宫门。
出了这座皇宫,夏木青将拥有一个新身份,静安居士,只要皇帝不传召她回宫,她就不再是皇帝的静妃,而只是一名医者。
她真的一点也不喜欢静妃这个称呼。
自从被贬为静妃,又是罚跪,又是抄佛经中暑,太后一不开心就可能传召她去罚跪或者训话,黎云也是三番两次找上门挑衅,没消停过。
“颜雷似乎很不舍得你走呢,他不会爱上你了吧?”颜婧雅突然道。
颜雷刚拉着夏木青的手,上演深情戏码的时候,她一直在旁边看着,颜雷满眼留念的感情不像是假的。
“没有,他顶多只想不负责任的和我走个肾,就这样,在他眼里,这还是对我莫大的奖励和恩宠呢。他对黎云才是真爱,没看到他为了给黎云一场世纪婚礼,将我赶出宫了嘛。”夏木青调侃道。
她从来不觉得颜雷这些行为是爱。
“我觉得颜雷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爱黎云,爱黎云更多的是爱曾经那一段两人互相救赎的深情,说不定某天他回过头后才发觉,他早已爱上你了……”颜婧雅幽幽的说。
夏木青不知道颜婧雅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哪来这么深的感悟,她眼神闪了闪,笑道:
“爱情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太抽象,也太复杂,唯一衡量标准,就是人的内心,公主,咱们不要去追求这种虚幻的事物,还是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小鲜肉,来的真实。”
“是的呢,说到小鲜肉,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张玉函,好久没见他人呢。”
虽然开福寺离皇宫没多远,还是要走几个时辰。
马车渐渐驶入一片僻静的林荫大道。
远处隐约传来一阵打斗声。
“小心有刺客,保护公主!”侍卫迅速警戒,将夏木青他们坐的马车团团围住。
只见远处的密林,几个蒙面黑衣人手拿长刀,正在追杀一个身形极其好看且个子高挑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武功也不弱,长剑弯出一圈剑花,将几个追杀他的人统统格挡在外,可惜好景不长,黑衣人人多势众,很快他就捉襟见肘,落了下风,一条手臂似乎还被长刀划伤。
颜婧雅眯着眼睛看了眼,突然对夏木青道:“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那年轻男人的身形有点像张玉函?”
“是你想张玉函想疯了吧,哪这么巧,刚聊起他,他就来了……”夏木青话还没说完,远处的年轻男子察觉到有马车经过,不经意的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她和颜婧雅都同时吃了一惊,“真是张玉函!”
颜婧雅马上派侍卫前去支援,很快将张玉函救下,几名围攻的黑衣人隐入密林,瞬间没了踪迹。
张玉函左臂挂彩,鲜血将袖子都染红了。
颜婧雅看得直皱眉头,夏木青忙拿出药箱,替他包扎伤口。
“夏姑娘,公主,多谢,今天真是要命了。”张玉函喘着粗气道,刚才经过生死格斗,他白皙的额头都是汗,后背也汗湿了。
“张公子,你得罪了什么人吗,他们为何要追杀你?”夏木青拿出消毒棉签,小心替他上药,忍不住好奇问道。
他一个唱戏的,为何会被一群死士围攻?
张玉函一脸复杂看向夏木青,犹豫片刻,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夏姑娘,你们要去哪里,可否带我一程?雅音阁已经不安全了,我胳膊受伤,如果落单的话,担心又被贼人惦记上。”
“当然可以。”就算张玉函不说,夏木青也会带他走,上次要不是张玉函舍身相救,她已经是刀下亡魂。
颜婧雅自然也没意见。
马车很快来到开福寺,夏木青被安排好住处,是一个十分清雅的院子,张玉函因为是外男,被暂时安排在香客住的东厢房养伤。
颜婧雅打量着小院,这虽然没皇宫华丽,但胜在安静清雅,之前颜城已经让人提前打扫过,还派了不少护卫在门外把守。
她怪笑道:“你,这算是被我九哥金屋藏娇了?外边东厢房还有个玉面小鲜肉供你欣赏,寂寞了,就去张玉函那,让他给你唱一嗓子,夏木青,人生赢家啊!”
“去你的,还没听说谁金屋藏娇,藏到寺庙里的,那你九哥可真另类!”夏木青被她逗笑了,忍不住捶了她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