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瑶悬在半空中,脑袋嗡嗡直响,眼前金星直冒!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卢城,甚至在上空凝结成了一片血红的色彩;方圆数十里的城市里,几乎所有的建筑都倒塌了,到处都燃烧着熊熊烈焰,惨叫声汇聚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身后传来一个虚弱而惊恐的声音:“这……他是谁啊……”
萧瑶猛然惊醒,如此血腥的场面,会不会对秦冲哥造成更加严重的影响啊?
她一闪身掠到秦冲身旁,此时他还蹲在地上,拳头也还紧紧地贴在地面上,喉咙里“嗬嗬”作响,也不知是在更深一层的魔化之中,还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萧瑶一把拉起他,化作一道闪电,从熊熊火光之中掠过去,刹那间冲出了卢城。
楚鸣空一呆,顺手抱起楚薏,也冲出了层层火海。
出了卢城,却见萧瑶拉着秦冲站在路边,火云豹伏在一旁,原来她是找不到地方可去了。
楚鸣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低声道:“女侠……”
“楚伯伯,”萧瑶很不礼貌地打断了他的话,“什么地方最隐蔽?”
楚鸣空立马就明白了,沉声道:“跟我来!”一闪身就掠向了远处的丛林。
萧瑶就要跟上去,秦冲却不情愿,喉咙里“嗬嗬”地叫着,竟想要掉转身往卢城里扑去:显然,那漫天的血腥味,还是对他的魔性有着极大的影响!
萧瑶死死地抱着他,小脸憋得通红,额头上冒起一股股指头似的青筋,连话也说不出来;火云豹也用大脑袋顶着秦冲,四条腿蹬得笔直,这才把力大无穷的秦冲牢牢顶在了原地。
说也奇怪,秦冲不但不会伤害萧瑶,竟然也不会伤害火云豹!
好不容易等他平静下来,楚鸣空已经跑得远了。不过以萧瑶的感知力,自然不担心跟不上他。只是楚鸣空在树林里转来转去,天知道他转了多少个圈子,一直转了好几个时辰,在太阳渐渐偏西的时候,才终于在林子深处一个山洞口停了下来。
从外表上看,这个山洞普普通通,洞口没有任何遮挡,洞子也不深,一眼就能看完整个洞子;退出洞外四处打量,也没有发现哪个地方是能藏得住人的。
更重要的是,就算藏得住人,恐怕也躲不过秦浩天、何钰那些人,他们可不靠眼睛找人,靠的是感知力,是神识;而在卢城那么一闹,萧瑶可以肯定,秦冲已经暴露了!
她正在疑惑,却见楚鸣空走到洞子里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伸手摆弄几下,便出现了一个只能容得一个人进出的小洞口。他朝萧瑶招呼了一声,抱着楚薏便走了进去。
萧瑶连忙跟上,火云豹却体型太大,进不去,只得一扭头钻进了密林里。
山洞里是一长串石梯,十分陡直,又长满了青苔,湿滑一片。楚鸣空小心翼翼走在前面,还不忘叮嘱道:“女侠,小心一些,这石梯不大好走啊,下面又深!”
的确很深,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终于走到了石梯底部。当然,这也是为了将就楚鸣空,依着萧瑶,将身一纵便能跃下底部,哪需要一步步走什么石梯啊?
石梯下面是一片空旷的平地,算算距离,应该已到了山底下。有一条地下河从平地上缓缓流过,河水很清,能够看见,不到七尺深的河底,有一片片洁白的鹅卵石。
两根松木并排架在丈许宽的河床上,便形成了一座桥。河对岸,桥头边有几幢石头房子,两个少年站在门边,一眼看到楚鸣空到来,连忙高声叫道:“师傅回来了,师傅回来了!”
萧瑶抬头望了望,只见头顶上是圆穹形的山石;再往远处望,却是一片黑暗,也看不清这平地的边界在哪儿;除了背后这条陡直的石梯,恐怕就没有第二条能够出去的路了。
楚鸣空低声解释道:“老夫回到卢城一年多,最主要的还不是在卢城里建立楚氏一族,而是在这儿营造了这个藏身之所。老夫把它叫做‘遁园’,就是准备有必要时遁进来。这地方是个山底空间,原本是一群穿山甲、蛇、鼠钻出来的,我把它们都清理干净了,带着这几个徒弟建造了这几间石头房子。那石梯是我们一手一脚开凿出来的,花了大半年时间!”
萧瑶四处打量着,由衷地感叹了一句:“鬼斧神工!”
她回头望着楚鸣空的背影,又问道:“第一次见面,你就把我们带进来了?”
楚鸣空身形一顿,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不是芊儿陪着冲儿回来,而是你陪着他。萧瑶,你能告诉我们这一切的原委吗?”
原来他早就看出了萧瑶的真实身份,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而已。
萧瑶抿了抿嘴,一把掀下连在黑袍上的帽子,露出了真容:“楚伯伯,对不起!”
楚鸣空只回头看了她一眼,就又抱着楚薏走上了那两根松木搭成的桥。这时石头房子里有七八个少年男女跑出来,两个女孩把楚薏接过去,萧瑶把一枚丹药塞在其中一个的手里。
那女孩回头看看楚鸣空,见他点了点头,这才拿着丹药,抱着楚薏进了其中一间屋子。另一个女孩拿了些绷布、小刀之类的东西,想来是要为楚薏处理伤口了。
楚鸣空则带着萧瑶和秦冲走进另一间屋子,就在客厅八仙桌旁坐下:“说说吧!”
萧瑶牵着秦冲坐在八仙桌旁,正想开口说话,忽然间,双眼却已红了!
虽然楚鸣空不是她的父亲,但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长辈——也许,有时候,长辈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孩子们在委屈的时候,能有一个主心骨,心里能有那么一丝底气吧?
楚鸣空静静地听她讲着事情的缘由,听着听着,他的脸上,也开始布满了悲伤。
“孩子,苦了你们了。哭出来吧,哭出来,也许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