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小了。
安月竹把撑着的黑伞给收了回去,慢慢朝他们的方向走了几步。
女人的视线,先是从温辞镜和安慕丞牵着的手上掠过。
男人的手上抱着两束花,却依旧腾出一只手牵着她。
安月竹掩饰地低下头,眼神中闪过无法掩藏的嫉妒和伤感。
随即抬起头的时候,她已经端起了一副官方的笑容打着招呼,“慕丞哥,若影,辞镜。”
最后低头看向坐着轮椅的男人,轻柔又关切地开口道:“任墨,你现在身体好些了吗,我其实之后有去医院看过你的。”
“我知道。”
安月竹此前有发过信息告诉他,安若影不让她进病房的事情。
不咸不淡极有礼貌地一句回答,却让许久没见过任墨的安月竹,瞬间感受到了男人与之前不同的疏离感。
心里面顿时升起了一股不适。
安若影没回招呼,只是抬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就双手推着轮椅,跟在安慕丞的身后,径直从拿着黑伞的女人身边走了过去。
只有全叔在路过安月竹的时候,还是恭敬地称呼了一句“二小姐。”
安月竹和颜悦色的面具一时就装不下去了,她微微咬了一下下唇,起步跟在了几个人的身后。
全叔把扫墓的东西全部准备好了之后。
安若影从安慕丞的手中接过纯白色的大束桔梗花,一抱进自己的怀里,她就闻了桔梗独有的清淡苦香。
和记忆中的香味如此的相似。
天上落下的毛毛细雨,打湿了花瓣,化成了的宛若清晨的晶莹露珠。
白色桔梗。
安若影和安慕丞的母亲段素欣,在生前最喜欢的花。
淡雅安静的气质,也像极了他们印象中的母亲。
就算是到现在,安园里依旧有一个偌大的花房,种满了无数朵纯白的桔梗。
还记得小时候只要到了桔梗的花期,段素欣总会带着安若影和温辞镜两个小女孩,在花房里泡上一壶水果茶或者花茶,准备好小点心,就带着她们坐上了几个小时。
那个时候,安园还没有安月竹的存在。
所有的生活,都美好得犹如一场梦幻泡影。
每一个安详静谧的午后,包围着白色桔梗花的阳光房,以及被无数盛开的纯白包围的女人和小孩。
从此只能永远地停驻在了最美好的记忆之中。
每一年扫墓献上的桔梗,都是安园花房里自己种的。
虽然早就过了七月最后的花期,但只要有钱,总有办法让它延在今天才开到最美丽的状态。
有最爱的花相伴,也许照片上的女人会开心吧。
象征着“一生只爱你一个”的白色桔梗。
奈何只要安月竹站在这里,就不自觉得让人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安家两兄妹都用极为留恋地眼神看着墓碑照片上,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好温柔好温柔的女人。
谁能想得到,素来以高雅美丽在上流社会着称的名媛淑女,最后却变成了放火烧了自己的疯子。
安慕丞把放在两块墓碑中央的菊花,往安博简墓碑的方向推了过去。
一人一束,把自己的花献上。
“爸、妈,我和若若来看你们了。”
温辞镜站在安慕丞的身边,同兄妹俩一起鞠了一躬,任墨在轮椅上也微微倾身示意。
原本在一开始打招呼的时候,就被所有人无视了的安月竹。
即使不停努力地告诉自己,今天是父亲的祭日,什么情况她都要隐忍着。
可是在看到安慕丞竟然把自己的花推到一边的时候,心中堆积的不甘几乎就要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