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尸臭味在空气中弥漫,挥之不去,两盏素白的灯笼不停地敲击着门窗,在阴冷的长夜,发出沉闷的巨响。
夏听雨飘在屋中,先用神识探知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存在,轻轻打开了房门。
腐朽破烂的房门发出吱扭扭的怪响,两盏素白的灯笼飘到了夏听雨的面前,正对着他,惨白的光芒照耀在夏听雨阴晴不定的脸上,更添恐怖诡谲。
他眉头紧皱,努力回想宗门典籍,想不出这两盏普通的白灯笼有什么作用。
无头村庄的房门一间间打开,隐藏其中的修士们仿佛失了智一般走了出来,一盏灯笼引着一位修士,向无头村庄的村口走去。
难道,循环再次开始了吗?
夏听雨把心一横,学着其他修士的样子,目光呆滞地跟在灯笼之后,摇摇晃晃地向村口走去。
三三两两的修士汇聚成队伍,夏听雨冷眼望去,除了他,所有的修士都被换了身体。
角落里,一具具无头尸体如雕塑一般站在月光下,还我头来的低语之声此起彼伏。
猫妖傻乎乎和犬妖铁憨憨站在村口,见鬼物们凑了过来,也不检查,猫妖举着招魂幡,犬妖摇动荡魂铃,在前方引路,修士们摇摇晃晃地跟在它们俩身后。
猫妖晃动招魂幡,耳朵竖了起来,倾听着周围的动静,小声对铁憨憨说道:“汪,这些修士明明都死了,钱大人还要它们干啥?”
犬妖不耐烦地答道:“我怎么知道?让咱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呗,反正都是混口饭吃,咱们俩打败仗时跑得快点就行。”
猫妖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不知道了吧,嘻嘻,我倒听说,钱大人需要的是这些修士的头颅,或者说,是这些人死前的执念。”
铁憨憨不断摇头,憨憨地说道:“死了,要执念有什么用?死去的修士难道比活着的修士更难缠吗?”
猫妖道:“我也是听其他大人说的,人族看似勇敢,其实是很怕死的,他们临死前的执念是一种强大的力量。”
“越不想死,越怕死,这股执念越强。”
夏听雨混在尸群之中,侧耳倾听,心中逐渐明晰,有魂修在收集执念,这是一种难缠的力量,源于人临死前的不甘。
阴魂宗修士收集执念,往往会采用超度的办法,用大神通或法宝解开亡魂的执念,将这种执念收集起来,修炼诅咒术时会特意收集这种力量。
那位钱大人在人为地制造这种执念,他将十几个村庄毁灭,形成鬼物遍地的鬼村,引诱除魔卫道的修士自投罗网。
将这些修士换掉头颅,让他们生不生,死不死,处在生死的夹缝之中,身体死亡,意识却十分清晰。
不断地循环着临死前发生的一切,将他们的恐惧和执念最大化,最后进行收割。
这办法,也太歹毒了!
夏听雨脑海里回想起那个商贾打扮的中年人,勾结妖魔贩卖人族的钱如海,他的神域,似乎就蕴含着这种力量。
傻乎乎和铁憨憨聊了一路,想方设法地划水摸鱼磨时间,走五里山路,需要休息半个时辰,一路上走走停停,终于在三更时分走到一处偌大的庄园前。
守卫庄园的妖魔见猫妖和犬妖引了一队死人走了过来,急忙拦住,大声呵斥道:“从后门走,今天有贵客临门,你们若是冲撞了几位大人,别怪哥几个把你们俩抽筋剥皮。”
“到底是三山五岳之辈,连规矩都不懂吗?”
傻乎乎和铁憨憨急忙引行尸队伍朝着后门走去,离开前门后,边走边骂,在庄园后找了一个小门,引行尸队走入一个冷库之中。
犬妖铁憨憨站在门口小声咒骂道:“什么东西,移山大圣的人就了不起啊?大家都是妖兵,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神气什么?”
傻乎乎急忙捂住它的嘴,劝道:“汪,小点声,让他们听到了,我们还得挨一顿拳脚,谁叫黑羽大王打败了呢,现在的兵都是移山大王的精锐,自然看不起我们。”
两个小妖骂骂咧咧,也不清点数目,将冷库大门随手关上,一前一后走出庄园。
脸色惨白,目光呆滞的夏听雨猛地睁开了眼睛,借着门缝里露进来的微光,仔细打量着冷库。
冷库温度极低,墙壁四角堆放着很多冰砖,散发着寒冷的凉气,被换头的尸体整整齐齐地站在冷库中央,仿佛尸俑在守卫着坟墓。
每一具尸体面前都飘着一盏素白的灯笼,惨白光芒的照耀下,这些不生不死的怪物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
夏听雨在冷库内走了一圈,心中无名火起,不生不死的怪物许多只是普通人,有小孩儿,有孕妇,还有老人,平白无故地被害了性命。
果然,比妖魔更可怕的是人心。
两盏素白灯笼一直跟着他,夏听雨害怕打草惊蛇,没有毁掉这两盏素白灯笼,身体一晃,钻入大地之中。
两盏素白灯笼微微一顿,飞到门口,轻轻地撞击着房门,发出咚咚咚的古怪声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多远。
夏听雨施展地行之术,在大地中尾随傻乎乎和铁憨憨,拐弯抹角来到后山,在山谷之中找到了一个庞大的军营。
妖魔满山遍野,比袭击豕人部落的妖魔多两倍还多,密密麻麻的地穴和山洞将整个山谷蛀空,妖魔们如同蚂蚁一般进进出出。
军营之中有数道强横的气息,夏听雨唯恐被妖魔察觉,不敢过分窥探,在大地中看了一阵,回到庄园里。
庄园里似乎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灶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妖魔们鱼贯而出,端着美味佳肴向内院送去,送餐的队伍如长龙一般。
主管灶房的妖魔狂吼道:“小崽子们,快跟上,客人的身份极其尊贵,饭菜如果凉了,我把你们切吧切吧做菜。”
“哎哎哎,那头那个绿色的胖头鱼,你还愣着干什么?端菜啊!黑羽到底在哪里找来你们这些卧龙凤雏大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