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她只是想对他好而已,只是想要他能爱她就好,只是想得到自己该得到的一切罢了,她没做错什么,可江景琛却看不见她的好,不认可她的付出,连她的接近,都似乎成了错的了。
对此,杜月笙不是不难过的。
也不是不感伤的。
毕竟,人心是肉长的,遭到了打击,受到了伤害,受到了她自认为的不公的对待,这整整一天,他的冷遇,清寒的眼神,接二连三的拒绝,都让杜月笙委屈,伤心。
却不足以让她退却,放弃。
杜月笙微微气馁,将递出去的手上的一杯牛奶收了回来,拿在跟前捧着:“既然你还不渴,那就先不喝了,你先忙忙工作吧,我泡好的这一杯牛奶先放着,等晚点儿你要是觉得渴了再喝也不迟。”
“当然了,要是到时候牛奶凉了冷了也没关系,我可以重新再帮你泡上一杯热腾腾的新鲜的牛奶。”
“有事,你都可以唤我。”
“我随叫随到。”
杜月笙打算这一晚上留下来陪江景琛了,不走了,她就陪在江景琛身边,等江景琛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她可以帮他的忙。
他有需要找她,她随叫随到。
能同江景琛共处一室,待上一个晚上,他在她身边,她陪着他,他忙他的工作,她在旁边看着他,等他睡着了,她可以趁机近距离地走近他,肆意无所顾忌地近距离看他,可以摸摸他俊美绝伦的面庞,亦或是抱着他入眠……
漫漫长夜,能做的事情很多。
她可以大着胆子去做,做自己以往不曾做过的事情。
她,想和江景琛能有进一步的发展。
有实质性的进展。
杜月笙捧着手上温热的牛奶,心口也渐渐变得温热的,她好受了一些。
“我要忙了,而你不适合待在这儿。”
江景琛凉薄道,他要忙于工作,腾不出时间来搭理她,与除了杜清雪之外的女人待在一间房一晚上,他不愿,何况,这大晚上的,他与自己名义上的小姨待在一起,不妥,也不合适。
江景琛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手速快,停不下来了一般,他冷幽的目光锁紧亮着的电脑屏幕,时而深深地望一眼床上的杜清雪,却无暇顾及站立在一旁的杜月笙。
杜月笙牵强的扯了扯泛白的唇角:“景琛哥哥,我不算是外人,我们是一家人,就不必再说两家话了,按说,我们互帮互助都是应该的,哪有合不合适一说。”
“唤我,让我做事,你用不着觉得会麻烦到我,能为你做一点点力所能及的小事,我是乐意的。”
“帮你,是感谢你对我的照顾。”
“礼尚往来,道理,我懂的。”
杜月笙不肯离开,为了留下来而做最后的挣扎。
江景琛话里话外之意是想让她离开,可捧着牛奶的杜月笙却是站直了身子,不愿依从他,不愿离开。
她顾左右而言他,将话题扯了回来。
紧接着,话一说完,杜月笙转了个身,走向桌子,将手上的一杯牛奶放在桌面上放好,放好后,她走向江景琛。
“今晚,不需要你,这儿有我就行了!”这儿有他一个人照顾杜清雪就行了,不需要旁人来帮忙。
今晚上,他会守着杜清雪,不离开。
这一间房,有他和杜清雪就够了,这一晚上是他和杜清雪两人难得的的同处一室的独处时光,他不希望有其他人在场。
江景琛骨节分明的手流连在键盘上,冰凉清寒的视线一直放在了电脑屏幕上,没有再看向杜月笙,他吐露出落地有声的凉薄字眼,字眼里迸溅着冷冷的寒意,让人禁不住浑身发颤。
他只差明说让杜月笙离开了。
个中意思能让人一听就听出来了。
江景琛漠然,鹰眸深邃。
但杜月笙装傻充愣,权当没有听出来他的意思,仍旧留在病房里,她走到了江景琛的身旁,抬手将散乱在病床上的文件拿起来收拾整理好。
“不,景琛哥哥,你说错了。”杜月笙边整理文件,边柔声道:“晚上,你总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瞧,这不就用上我了吗?”
留下来,帮他整理文件。
其他用得上她的地方很多,端看他乐不乐意而已。
杜月笙认认真真的整理着手头上的文件,面上尽量镇定,从容,心里却并不平静,波浪翻滚。
没有过分之举,言行端庄,不出格,不越矩,还算安分,杜月笙自认为自己已是把握住了尺度,分寸,不碍着江景琛,他可以忙活自己的工作,目前,她不会打扰他,她是在帮他。
然而,江景琛就在身侧,他气势磅礴汹涌而来,全身上下散发着冷冽气息,他高大的身躯笔直的坐在床上,像是一座不断冒着凛凛寒气的千尺雪山,杜月笙一靠近他,都脊背发凉。
他天生矜贵,冷傲,霸道而强势的压迫感迎面而来,沉沉压向杜月笙,压在了她心口,令她不由得气闷,一度窒息,禁不住有些难受起来。
饶是如此,杜月笙依然没有远离他。
“这些文件放着就好,不用整理!”不是不用整理,是不用杜月笙来整理,等会儿会继续用上文件,整理好了又会乱了,不整理也没关系。
江景琛一手压在了杜月笙正在要整理的文件上,阻止了杜月笙埋头整理文件的动作,他冷淡地看向杜月笙:“这儿,有我一人陪着雪儿就好,并没有用得上你的地方!你,听明白了吗?!”
对于杜月笙一再的装傻充愣,江景琛心生不满。
江景琛鹰眸冷凝,嗓音冷厉,尾音拖长,高高扬起,透着无尽浓烈的警告,蕴藏着无声胜有声的危险气息。
江景琛充斥着危险的磁性嗓音响落在了杜月笙耳畔,缓缓浸入心底,带起滚滚巨浪,水花溅起千层高,她心头猛地一震,瞳孔剧烈地收缩,似是惊诧,似是恐惧,又似是无端的慌乱、无措……
她只是想留下来,只是在帮他泡牛奶,帮他整理文件,并非是犯了滔天大错,并非是罪孽深重,江景琛却用冷到极致的磁性嗓音来无声地警告她,用凌厉锋刃寒芒的咄咄眼神剜她,用几乎直白毫无感情的冷言冷语来刺激她……
他不满,却克制着翻腾的怒气。
他喜怒不定,冷眸冷漠。
他看着她的凉薄视线里,满是森森寒意,警告威胁,黑沉的天幕下,隐没着他难以察觉却漫漫深深的反感、嫌恶。
似乎,她要是再不离开,他断然会如法炮制,像丢何莲一样毫不客气毫不怜惜地一把将她拎起来丢出病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