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江景琛所知,尽管杜家不大待见杜清雪,但她怎么说都是堂堂杜家千金,是与杜家人有血缘关系的骨肉至亲,占据枫城一席之位的杜家好面子,名声看得重。
面子上难看的事,一般都不会做。
下厨,干家务,修剪花草……全都是下人来做的。
杜家下人很多,各司其职,活,都是能做得完的。
因而,下人的活计,轮不到杜家千金杜清雪来做。
在结婚之前,关于杜清雪的大小事,江景琛都了解了个大概,其中,杜清雪不会下厨一事,江景琛是了解到的。
可是,现如今,杜清雪亲口告诉他,她经常下厨,做一日三餐,精湛厨艺都是在点点滴滴的生活中练出来的,结婚以来,江景琛清楚杜清雪鲜少出入厨房,极少下厨,一日三餐都是有专人负责。
那么,也就是说,杜清雪的一手好厨艺都是在杜家练出来的,或许,在杜家,她受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而这些,他尚未调查出来。
真正的调查结果,与现实有出入。
杜清雪的过去,他并未参与。
豪门是非多,水深,有些事情因一时疏忽调查不到位,也在所难免。
调查,只能尽力而为,却难以面面俱到。
有些久远的事,无从考究,难以查证。
若非当事人,也不一定能了解。
江景琛万千心思流转,望着杜清雪,他眸底跃出一抹探究,难不成,在杜家,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受了虐待?
有人,在欺负她。
江景琛微怒,他的人,他护着,谁若是欺负了她,等同于与他作对,与他作对的人,可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都是往事,是前世的事,杜清雪打了个哈哈:“好了,你只要知道,我厨艺不差,伤不了自己,而且,我会小心一点的,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总之,我下厨,你放宽心就是了。”
这一世,杜清雪几乎都没下过厨,而厨艺,都是上一世精进的,她刚刚一时嘴快,就说漏了嘴,露出破绽来,若江景琛深究,必然会发现她话中的纰漏。
过去的事情,最好能一笔带过。
在江景琛锐眸犀利的注视下,杜清雪有些发慌。
“告诉我,你是不是……”
“没什么好说的,都过去了。”杜清雪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似是释然模样:“过去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陪着你,你在我身边,现在的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那就很好了。”
江景琛是个睿智的人,不好糊弄,在她心里头发虚的话题上说得多了,就越难以圆回来了,索性,杜清雪直接终止了这个话题。
“景琛,面好了。”生硬地转了个话题,杜清雪神色有点别扭,不自然:“你赶紧把面盛出来了吧,否则,面就要坨了,坨了的面就不好吃了。”
面条,都是用小火温着。
她与他说话的功夫,面好了。
杜清雪将她被江景琛钳制住的手抽回来,这一次,江景琛松开了她,她成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杜清雪看着锅里的面,推了推他,“去,盛面去,别愣着了。”
依着杜清雪的力道,江景琛径直往后退了两步。
他剑眉微凝,心口拢着一抹心疼,在灯光的折射下,他英俊的侧脸晕出一片幽暗的阴影,浅薄的疼惜隐匿,面部轮廓依旧完美的无可挑剔。
看杜清雪与他不肯多谈,也不愿多说什么,江景琛敛眉沉思,许是过往事情过于凝重,回忆过于沉重,她在杜家过得不好,吃苦,受罪,被虐待,都成了常态,成了她心上的一道疤,现在,倘若他多有深究,再紧紧追问她,无异于是在当面揭她伤疤,会让她难受,让她难堪,她与他不肯多说,也说得过去。
想着,江景琛便没有多问,也不勉强她,更没有逼她,她愿意说,他听着就是,她若不肯多说,那也无妨。
可杜清雪不说,他却不会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欺负了他的人,还从来都没有全身而退的。
事实真相,江景琛暂且放一边,容日后再查清楚。
但是,事先,有些话,江景琛不得不说。
他一双眼眸寥廓而深沉,幽远而沉寂,他定定看着杜清雪,眸里映出她娇俏窈窕的身影,仿佛,在他眼里,世间繁华,芸芸众生,却只有一个她而已。
在江景琛深海一般幽深的凝视下,杜清雪禁不住心悸,乱了心跳,乱了节拍,扑扇着长长卷卷的睫毛,她正要催促江景琛盛面,却听他微哑铿锵的声音落在耳畔:“雪儿,我是你男人,你受了欺负,受了委屈,大可以告诉我,我不会不管你的,任何伤害了你的人,我都不会让他好过!”
“相信我,一切有我,你不需要惧怕任何人,任何欺负了你的人,你都可以悉数奉还回去,无需有一点顾虑,有我在,我会为你摆平一切。”
“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江景琛心底的话,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他心疼她,不希望她受了欺负却只能逆来顺受,不希望她满腹委屈只能忍气吞声,更不希望她被人伤害了却无能为力,他是她的丈夫,她完全可以信赖他,可以倚仗他,他会帮她,还她一个满意的交代。
如果,他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么,无论是身为男人,还是身为丈夫,他都是窝囊的,是失败的。
然而,他身居行业标杆的江氏集团总裁,权势皆有,权倾一方,腰缠万贯,产业遍布各个领域,纵横黑白两道,有他在,杜清雪完全可以肆意妄行,行所无忌。
就算杜清雪闯了大祸,在枫城搅得天翻地覆,都有他来善后。
而她,不会受一点伤害。
江景琛目光坚定,沉淀着如炬的柔情。
不久前,一样的话,江景琛说了很多遍,沉稳有力,不厌其烦,他护着她的一颗心是永远不会变的,可最终换来的,却是杜清雪的讥讽,不屑一顾。
诚然如此,江景琛依然向她允诺。
对她的允诺,从来都是作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