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并不大,却像一只冰冷的巨手握紧管宛的心脏,阻断她身体里的所有血脉!紧绷的大脑顿时变得晕晕乎乎,不能自已,眼睛也跟着失去作用,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空白!
她瑟缩着身子回身去望,额上的冷汗一滴滴往下坠落,隐约中仿佛听见汗水划空而过的声响,太静了,太安静了!
女鬼就在她的身后!她下意识转身正面相对,刚刚扭转,肩头又猛地一重,如数十斤铁块占据,饱受摧残的小心脏跟着一重,来不及去看肩上的东西,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连连后退!
站在她身后的哪里还是刚才那个面目清晰的黄衣女子,这分明就是一个被拖拉机碾压过的车祸现场!管宛颤抖地望着那个脑浆还在滴血的尸骸,连叫声都喊不出来,她疯了似的打开房门飞奔出去,外面的楼道一片漆黑,模糊中看见房门旁边就是一个楼梯,楼梯下面就是空荡荡的大堂!
这是秦家大宅?
屋子里光线不好,管宛看不清楼道下面的景象,只晓得身后那个车祸现场已经跟了上来,哪还顾得上许多,顺着楼梯就飞奔逃命!
背后似乎有冷风吹来,她扶着楼梯的栏杆沉重的粗喘着,不到数秒,便连滚带爬的从楼梯上下来,可刚落了地,脚下就举步艰难,像有什么黏黏的东西粘在鞋底上,得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抬起脚,不时还伴随着啪嗒的响声!
这时,她忽然意识到手上也黏黏的,于是将右手拿到鼻间嗅了一下,哪晓得这一嗅差点叫她将整个胃都吐出来,原来那些黏黏的东西,是血!
“你要去哪里?玩捉迷藏吗?”
空荡的屋子里响起森寒的回响,管宛憋住一口气,拼了老命才跑到一个柜子后面藏了起来,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将嘴里粗重的喘息声牢牢封住!
突然,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整个空间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也听不见任何动静!她缩在柜子后面的角落里,咬紧嘴巴,一下又一下地数着自己的心跳,期望天快点亮起来!期望去找云天师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今天不是鬼节,照理说不会有这么多鬼的!而且,她以前不是看不见鬼吗?
正当她七上八下地数到第一百零七下的时候,又有半张脸从地底下冒了出来,一点一点向上移动,渐渐的,脸部轮廓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全,直到那鬼将整个脸完全钻出地面,管宛才看见,他竟然只有一个鬼头!
“抓到你了……”鬼头的眼睛散发着幽蓝的光,嘴巴依然闭合着,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
管宛背靠着墙面瞪圆了眼睛,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狠了狠心,心说死就死吧,然后撑着身体爬起来,用力推倒旁边的柜子,直直砸到那个鬼头上,再从角落里钻出去,偷偷摸摸去找大门的位置!
“你能看见我吗?”
“能看见我吗?”
“看见我吗?”
同样的语句,不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管宛捏紧手心,自嘲地想,这里不会是间鬼屋吧?哪里来的这么多声音?看来,她今天是死定了……
心情正低落着,脚上突然一疼,她拧眉低头,就看见那个鬼头已经跟了上来,用嘴叼着她的脚腕,瞪着两只幽蓝的眼睛,朝她阴森的笑着!
管宛心中一阵恶心,抬起脚用力甩了甩,可那鬼头却像是长在了上面,没有移动一分一毫!她怒从心气,想也不想地抬起另一只脚狠踹了一下,力道迅猛,毫不留情!可她还是太天真,她飞出去的脚就像是踩着空气似的从鬼头上穿刺而过,又无比坚实地落在了自己的脚上!一股钻心的疼如电流袭来,只觉得整个脚都不再是自己的!
“啊……”管宛痛得跌坐在地上,还未来得及注意鬼头的动作,余光又瞥见阴暗的角落里钻出无数个形态各异的鬼怪,如黑云一般阵阵压来!
她吓得顿时忘了脚上的刺疼,一骨碌爬起来就要跑,可哪晓得起来一望,四面八方皆是厉鬼,一个接着一个,如同一个笼子一样将她团团围在中央,不留一丁点缝隙!
完蛋了!
她自嘲地笑将起来,在原地痴傻绕了好几圈,越看越觉得被围得密不透风,丝毫没有生还的可能!终于,她腿上发软的坐在地上,不再挣扎。
那些鬼悉悉索索前行而至,包围圈随之越来越小,一部分有完整脸庞的甚至露出垂涎神色,脸惊喜得扭曲!
又过了会儿,管宛慌乱的心慢慢沉定了些,许是准备好不要命了,所以内心的恐惧也跟着减去了大半,还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不可不说!
反正她横竖都是死,一个人肯定是不够这些鬼分的,为何不利于这一点?哪怕搅得它们内乱也好!
“我一个人,够你们分吗?”清凉的声音从大堂中间响起,管宛扫视了一圈那些鬼,不料他们都停了下来,表情各异地望着她。
“你们稍微想想看,现在只要再往前一步,包围圈就会变小,同时也会有大批要被挤到后面,失去分享的机会!你们一起围攻我,总不会是为了让某个家伙得益吧?你们有信心会成为最后留下的那一个吗?”她义正言辞的说完,哪晓得那些鬼默了片刻后竟讥笑起来,千百张不同的面孔不约而同的发出咯咯咯的笑声,震耳欲聋,听得人毛骨悚然!
届时,队伍里又传出规律的拐杖落地声,哐当哐当,沉闷而平稳,紧接着,便见队伍中央自觉的分出一条窄路,身材高大穿着铁甲的中年男子顺着缝隙慢慢走近,他的头发像海带一样漂浮在空中,眼神似鹰一般透着层层冰冷,后脑勺的位置缺了一个大窟窿,嘴里还汩汩往外冒着黑色的粘液。
不一会儿,男人来到管宛的身边,两人间的距离很近,她只要歪一歪身子就能碰到他,不过,显然管宛是不想与他靠近的,所以偷偷往后挪动了一些。
那个铁甲男鬼也不知死了多少年了,身上的味道比臭水沟还难闻,然而,比他身上更难闻的还是他的嘴,当他张嘴说话的时候,都能叫人想象得到八百米内寸草不生的景象。
“你刚才说什么?!”男鬼森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就像是有无数个鬼在同时在说话一样,余音徘徊,迟迟不绝。
你刚才说什么,刚才说什么,才说什么,说什么,什么,么……
管宛情不自禁抖了下身子,脑子里一蒙,不晓得该怎么回答。
看这阵仗,这家伙应该是这群小鬼的头子,那么她的命自然是要供奉给头子享用!如此想来,她刚才岂不是在教唆小兵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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