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空就像是黑夜提前来临了一般,将整座城市笼罩在这乌云密布之下。
坐在花坛边,看着路上行色匆匆的路人和车辆,祁舒阳深吸了口气呼出,那原本略显沉郁的脸上也逐渐变得淡然,甚至还有一丝愉悦。
他目光微瞥,缓缓站起身,将放在身旁的文件包拿起,走向了前方的垃圾箱。
没有半点迟疑,直接将那装满资料的包包丢了进去,随后,又重新坐回到了原处。
偌大的城市,却没有一处地方可以容他立足。
虽是失去了工作,失去了经济来源,但此刻,他的心情却莫名的好。
即便是很微不足道,对一个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女孩,也终于是为她做了件事。
半晌,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竟在这坐到了中午。
平时忙于工作没有时间去看母亲,如今成了个闲人倒得空了。
想到这,忽然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的失败,不管是作为儿子还是作为自己本身,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理了下情绪,与袁叔通过电话后,他驱车在餐馆打包了些母亲爱吃的,而后便去了医院。
满是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靠坐在床头的李芸正在与身旁削着水果的袁波闲聊着。
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看到气色还算不错的母亲,祈舒阳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
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两人的谈话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阳阳,你过来了。”
两个月未见到儿子的李芸,情绪有些小小的激动。
但这激动很快便被担忧所替代。
“你的脸怎么了?”
顺着母亲的视线,祈舒阳轻触了下伤口,一脸淡然的笑着解释:“没事,在公司不小心碰到的。”
听他这么说,李芸只能心疼的微微皱起眉头,没再多问。
“怎么买那么多吃的。”袁波见状连忙起身,将他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舒阳,你吃过没有?”
祈舒阳点了点头,拉过椅子,刚一坐下,微凉的手便被母亲握住了:“外面那么冷你就穿这么单薄,手都是冰的。”
“不冷,我从小就容易手凉您又不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工作有些忙,也没来得及过来看您,感觉怎么样?”
说到这个,祈舒阳心里就满是愧疚,如今加上自己的工作丢了,他更无颜去面对整日为他操劳担心的母亲。
李芸宽慰着嘴角弯起:“我没事,老毛病了,再活几年也没什么问题,倒是你,整天就知道忙于工作,饭都没好好吃吧,人都瘦了一大圈。”
祁舒阳反握住母亲那爬满了皱纹的手:“就别担心我了,只要您身体健健康康的,我什么心思都没有,也能吃的好睡得好。”
一旁的袁波听闻也跟着说了声:“是啊,只要你好好的,舒阳在外工作也能放心。”
李芸点了点头,随后便又轻叹着说:“我现在唯一的心事就是你什么时候给妈妈带个儿媳妇回来。”
接过袁叔递来的午餐,祁舒阳边将一勺勺的饭菜送到母亲嘴里,边开着玩笑:“我这还没到三十呢您就天天催婚,您自己的儿子还不清楚吗,长的又不帅,又没什么本事,哪个女孩会喜欢。”
听到他如此的贬低自己,作为母亲的李芸倒不乐意了:“我儿子哪里不帅了,名牌大学毕业,工作的地方又是正儿八经的公司,老袁,你说是不是?”
坐在一旁正在吃着饭的袁波,拿着筷子的手忽然僵了下,为了不被李芸发觉,他反应极快跟着附和:“是啊,舒阳各方面来说都很不错。”
三人中,也就只有李芸不知,她的几次入院,已经将当初法院判赔的补偿款花了个干净,如今的医药费完全都是靠祁舒阳赚取的。
这样懂事孝顺的孩子,废寝忘食的投入到工作中也都只是为了那碎银几两,为了自己的母亲能够不受病痛的折磨。
现实中,根本就没有哪个女孩会愿意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这般家庭状况的男孩子。
“好了,不聊这些,这段时间我不忙,就留在这好好陪您几天,也让袁叔回家休息休息。”
祁舒阳的话一出,便遭到了袁波的拒绝。
“我在这又不累,倒是你,整天工作那么辛苦,好不容易不忙了,自己就好好歇着,再说了,你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妈还会每天催你结婚,不烦啊。”
“你袁叔说的对,我在这又不无聊,有人说话聊天的,空下来的时间你就自己好好歇歇,找朋友聚聚,有什么心怡的女孩子,就把人家约出来散散心。”
果然是被袁波说中了,李芸还是三句离不开她的儿媳妇。
祁舒阳忽然感觉自己的妈妈是如此的可爱,便不禁笑了出来:“好,呵呵…听你的,医生怎么说,还要多久能出院。”
“早上主任查房的时候说下周一做个复查,没什么事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听到母亲没事了,祁舒阳顿时感觉放心了不少。
三人聊的正欢时,祁舒阳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后,他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直接按下了静音,对于冯经理一遍遍打过来的电话他选择了置之不理。
不用接都知道内容是什么,他没有兴趣听,更没有任何的耐心。
母亲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开口问道:“怎么了,是工作上有什么事吗?”
祁舒阳浅笑:“没事,不用管。”
“舒阳,你回去吧,这有我呢,有什么事我随时给你打电话。”袁波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着。
迟疑了下,祁舒阳看到还在不停打过来的电话,无奈下与母亲告别后便离开了病房。
站到走廊的尽头处,他靠在墙边划过接听键,仅仅只是几秒,他便直接将工作专用的电话卡从手机里抽了出来。
让他给那猥琐的人渣道歉,别说这辈子了,就是下辈子也都不可能。
情绪还未平缓,张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有空没,这几天来一趟,这边有点小麻烦要处理。”
“明天吧,明天一早我就过去。”
听到祈舒阳答应的如此爽快,张哲倒有些意外。
往常打电话让他过去处理一些自己搞不定的事,他总以自己加班为由一口回绝,回杭州也基本是根据他的心情,甚至有时候都是突然空降。
“这么爽快,不忙了?”
祈舒阳语气清淡:“忙什么?撂挑子了还有什么好忙的。”
“不会吧,你还真辞职了,前几天不还说再呆两个月来着,你这是经济自由了?”
“还不是怕你真成了个怨妇,离这么远我的耳朵都能感受得到你整天的抱怨,我还敢再呆那两个月吗?”
“哈哈,算你还有点良心。”
挂掉电话,祁舒阳又打开了短信页面,看着银行卡上的余额,他眉头微皱,淡漠的脸上也尽是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