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程这话一说完，叶清浅敏感地发现房中的氛围立刻就改变了。
“程儿，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我理解你现在的感受。”珑南星君注视着沁程，说道：“不过判罚也得讲究个审讯定罪，你总得给我个申诉的机会吧？”
沁程别过头去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
叶清浅感觉到沁程的手在颤抖。
“长公主殿下，方才是我唐突了，日后自然会去妖界帝君面前领罪受罚。但是如今我有些话想要单独与程儿说，可否请你回避一下。”珑南星君又道。
叶清浅回话之前，仔细看了看沁程的反应，心下有了几分答案。
沁程可能是想听的，但是又有些害怕。
毕竟这些年的痛苦和绝望，多数时间都是她一个人熬过来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就算是知道了林旭晔后期的所作所为乃是受了吕佳芸控制，并不是他真心所想。但是伤害就是伤害，不会因为真相的出现便彻底消弭。
不过叶清浅知道，自己并不是那剂能够让沁程痊愈的良药。
“我在外面等你，若有事便叫我。”叶清浅掰开沁程拉住她衣角的手，说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不是良药，但是她还是希望珑南星君可以是。
叶清浅走出房门，倚在门外走廊的窗边。
想了想，她从储物镯中拿出一张信笺，看四下无人，想了想，用法术在上面写了几句话，再将信笺折成一个纸鹤的模样。
放在手中轻轻一吹，纸鹤便缓缓晃动起来，扇动着翅膀，一个扑扇，便飞走了。
叶清浅做完这件事情，想着要不要去听听珑南星君与沁程都说了些什么，一个回身，差点没吓死。
叶清浅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大大松了口气。
怎么现在的人都喜欢突然出现，当真是要把人吓死才罢休啊。
“璟珩上神，你怎么会在这儿……”
叶清浅将目光微微移开，假装看向窗外的景色。
“来找你的。”璟珩单刀直入，毫不掩饰：“你从前来人间不都是住我那儿的么，怎么这回跑来住客栈了？”
叶清浅低下头，暗自想，那还不是为了躲你么。
璟珩上神就仿佛能够看穿她一般，紧接着说道：“你不必躲我，我马上就离开人间了，你想住多久都可以，我不会将你的行踪告诉你娘亲的。”
说完，璟珩转身便要离开。
叶清浅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你要去哪儿？”
她一问完就后悔了，她本来不就是想着要躲开璟珩上神的么，璟珩上神主动离开本就是正中下怀的事情。怎么现在这么管不住自己的手和嘴，比脑子都还快。
可见是要造反了。
“我只要不在人间，去哪儿对你来说，又有何区别。”
璟珩上神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至少叶清浅完全看不出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在怪她。
叶清浅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强忍着把眼泪咽了回去。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叶清浅小声说道。
她从前以为璟珩上神是出于对她自身的喜爱，才对她格外不同。叶清浅是有些得意，也总想着做些什么事情，来回报这份喜爱。
但是当她发现这已经是一个被完成的约定和交换，被谈好条件的对待。
她的所有信念都全部被摧毁了。
全部崩塌了。
叶清浅有一段时间甚至想不起来，除了她这张天生恩赐的长得还算可以的脸，她还有什么好处，还有什么值得别人倾心以对的地方？
好像没有。
她又馋又懒，不思进取，修为低下，不肯吃苦，骄奢惫懒。
满身的缺点，确实不值得有人对她好。
她的存在，或许很多时候都是一种负累吧。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璟珩上神，所以才会避而不见。
可是璟珩上神真的准备离开的时候，叶清浅心底的难受几乎喷涌而出。
“父帝给你的东西，你已经用本命法器送还了，我才活了这几百年，身上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以与你交换……”
叶清浅认真想过很久，她所珍藏的宝物，所看重的东西，在璟珩上神眼里定然太过浅薄，不会有任何交换的价值和意义。
而且从成年礼来看，在场的许多人应当都能看出来，她就算有镇海天珠的加持，叶澜汐的天资和修为一样远胜于她。将来继任妖帝之位，自然是叶澜汐的胜算更大，也更合适。
这么一想，她身上除了有个妖族公主的虚名，没有其他任何的价值。
连利用的价值都匮乏。
叶清浅感觉额头传来清脆的一声响。
璟珩上神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瞎说什么，再让我听到你胡说，把你关在曦华宫背完碧波卷才能出来。”
叶清浅：……
太残忍了吧！
碧波卷有整整一个书架那么多啊！
她双眸清澈，似乎溪水清可见底，澄澈清明，叫人无法忽视。
辰逸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反复地上下打量了叶清浅好几眼，把叶清浅都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从前听说过妖族长公主叶清浅的众多传闻，也听璟珩说过许多次关于叶清浅的事情。
但是从未有人提到过，妖族长公主殿下会是这么的……
直率。
“问得好。”辰逸忍不住给她树了个大拇指：“直击中心。”
这已经侧面回答了叶清浅提出的问题。
叶清浅想起红岫仙主哭泣的模样，又问道：“是璟珩上神不喜欢她么？我看她似乎很伤心。”叶清浅觉得当时红岫仙主伤心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
当然，见到叶清浅的一瞬间，红岫仙主瞪了她一眼，那种遮掩不住的厌恶也不是装出来的。
“你璟珩上神铁石心肠，天界第一美人亦打动不了他的心。”辰逸叹了一句：“暴殄天物啊……”
那可是天界第一美人，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她的回眸一顾。
偏偏这位压根不屑一顾，常常将美人的一颗心冷落，当真是不解风情极了。
“为什么？”叶清浅不太懂。后来算是经历了沁程的情劫，叶清浅倒是看不出来嘴上说着多爱沁程或是祝萱，后宫里的美人还不是一个接一个地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