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发展,白月疏连最基本的保护都做不到。
铺子里有些沉默。
沈漾看着白月疏没有说话,许久之后,白敬年叹了口气。
“若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算了吧,还是维持原来那样。
就算生意渐渐没落,被那些大的家具铺子分走生意。
他们维持生计就好,最重要的是白敬年就这一个闺女,日后早晚嫁人。
只要夫婿有出息,一个铺子也不必太在意。
他还是老年人的思维。
白月疏经此一事,竟然也沉默了。
谢言川没有坐下,沈漾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她面色严肃,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白月疏。
“月疏,你认输了吗。”
晕黄的灯光摇晃。
帘子后边好像有风。
那个一身青衣的姑娘倔强的抬起脑袋,她同沈漾对视,一字一句,“没有,我不会认输。”
白家的祖产在这里。
她走上创新的这条路,就不会轻易低头。
沈漾眼睛里闪着光,嘴角若隐若现的小梨涡,“我会陪着你的。”
她又强调了一句,“月疏,我会陪着你,有困难就克服,再高的山,一步步爬上去,也能度过。”
外头的阳光顺着窗户折射进来。
地面有一小块窗户的光斑。
白敬年看着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小姑娘,从前只是听闺女说漾漾,漾漾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厉害。
那时候他的想法不就是一个小娃娃么,是,会做家具。
但白家接触这行多了,天才也不少,家具做的好的不在话下。
是以他虽然未曾阻止白月疏和沈漾往来,但也没刻意关注过。
白月疏轻轻揽着沈漾,把小姑娘的脑袋靠在怀里,“我知道,他们打不垮白家铺子。”
窗外的光斑移到两个人身上。
她们成了昏黄屋子里最发光的那个。
这一幕温馨又治愈,白敬年脸上带着欣慰,闺女能交到带她越来越好的朋友,是月疏之幸。
他本想找个人表达一下自己内心的感慨。
一扭头,谢言川黑着脸,双手在衣袖下握成拳头,恶狠狠的盯着白月疏抚摸沈漾的手。
那是他未婚妻!!
啊啊啊啊啊啊啊!!
既是决定走下去,那就不能坐以待毙。
沈漾之前以为用地痞流氓赶走那群找事的就能万事无忧。
现在看来,还是她们年轻了。
白敬年回屋休息,沈漾突然想起自己从城西走的时候,岳秀才曾经提醒过她的话。
那时候他朝天上指了指,沈漾明白他的意思。
上边有人不想白家好过,只是不知道这个上边具体是谁。
明悟城的家具铺子不少。
做的大的更是涵盖各种各样的生意。
沈漾家具直接和白家铺子对接,故此也没特意关注过别的。
“月疏,明悟城里的所有家具店,你都认识吗。”
白月疏应了一声,从柜台拿来纸笔,这一出她自己也明白,挡了别人的路。
“我能背下来。”
白月疏上过学堂,一手簪花小楷秀气。
每个家具店后边对应相应的住家名字。
日头渐渐升到正中。
白月疏写完最后一个字,足足两页纸,她呼了一声,“完整的就是这些。”
“其中有两家是外边城镇搬过来的,不怎么出名,最考前的就是这三家。”
她指了下前边的三个。
一个李记,一个临重轩,一个福天顺。
沈漾大概扫了一眼,白月疏在旁边介绍,“李记和临重轩都是做传统家具生意的,平常大户人家要一些压箱的家具,都是从这两家走。”
“福天顺以前是做木料批发,不过后来山上失火,一山的木料都烧的干干净净,掌柜赔了好多银子,来到城里开了家家具铺子。”
“不知道是不是资金问题,他这边做的都是小件,比如梳子木盒案几这些,因为大店都是当添头,普遍不好看。”
“有喜欢这种类型的,就会去福天顺重新购买。”
“对了,还有这几个,这些是明悟城中等的铺子……”
沈漾随着她说话,眼神落在这三家上边。
“所以我觉着,如果真有人从中作梗,可以首先排除福天顺,那边和白家的生意并不冲突。”
小姑娘来回讲了一圈,最后总结性的发言。
沈漾端正后背,谢言川坐在自己左手边,她把纸张递过去,“谢言川,你觉着呢。”
少年一直在静静听着。
闻言接过纸张,墨汁晕染的黑色印记在纸上微微透开。
“我反而觉着,最有怀疑的就是福天顺。”
少年音色温润。
白月疏一脸震惊,“谢公子是不是少说了个不字,福天顺怎么会……”
沈漾嘴角带笑,冲着白月疏抬抬手,示意听谢言川说。
“按照白姑娘的说法,李记和临重轩有固定客源,走的是传统路线,没必要大费周章来折腾一个小铺子。”
“其他的店没有这个实力,白家在明悟城也算有点历史,想来客人也会认准白家的店铺,若是同等位置下,白家报官,他们承受不住后续。”
“那么问题就落在福天顺,福天顺这一出,一来是为了搞垮白家的名声,分散客流,二来他们估计要推出创新和定制了。”
谢言川静静说完,放下手里的宣纸。
白月疏皱着眉头,同沈漾告状,“漾漾,谢公子他……”
却看着沈漾眼睛里藏不住的笑,她靠在身后椅背上,“谢言川和我想的一样。”
最有怀疑性的就是福天顺。
白月疏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可是……”她还想垂死挣扎的解释一下。
沈漾指尖扣了两下桌子,“很简单,要想知道是不是福天顺,只需要两招。”
小姑娘伸出两根手指,白月疏捧着脸,“哪两招。”
“第一招,等。”
“第二招,引蛇出洞。”
这种突如其来的反派剧情是怎么回事。
白月疏没跟上沈漾的脑洞,倒是谢言川,他随之也伸出一根手指。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小未婚夫妻对视一眼,各自看出对方的心思。
只有白月疏,她一脸清澈的愚蠢。
啥?
漾漾说的啥?
谢公子又说的啥?
都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