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有道的城府又怎是一般人可比?
此时真正冷静下来,他又如何不明白冯安世的用意?
特别是冯安世之前这一连串的事情,看似嚣张跋扈,简直猖狂至极,但实际上呢,却是步步为营,走的比谁都稳!
祝有道心里都止不住的想给冯安世点个赞了,他祝有道,这么就没有这样人中龙凤的儿子呢?
此时眼见冯安世已经对自己示好,祝有道忙笑道:
“冯指挥使客气了,此事,本官待公审之后,必严加处置!”
冯安世见祝有道已经领会,不由也笑着点头道:
“不曾想,些许小事,竟是耽搁这么久时间,祝大人,还好没有耽误吉时啊。”
“是极是极!”
“既如此,冯指挥使,咱们便开堂会审吧?”
祝有道忙亲热笑着,亲自引领冯安世和萧紫心入堂,恍如完全没有刚才的不愉快一样。
周围想不明白其中核心的人,一时都看傻眼了。
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
宝姑娘更是找不到北了,忙问卢冰道:
“小卢子,这是怎回事?”
卢冰此时也紧张的不行,忙低低说道:
“怕是,怕是都把嫉恨压在心里了呀……”
“这……”
宝姑娘止不住瞪大美眸,长指甲都深深掐入到了娇嫩手心里。
而萧紫心此时显然跟宝姑娘、卢冰等人的想法差不多。
她面上虽还在陪冯安世走这个流程,但心底里早已经对冯安世判了死刑!
心道:
‘回去之后,必定要赶紧对姥姥说明此事,这门亲事,留不得了!’
…
很快。
三司齐聚。
再加之定王府,勋贵,包括冯安世这边锦衣卫的人都是汇聚,关于‘尚家谋逆案’正式开始会审。
只是。
经过冯安世刚才那么一闹腾,此时会审时各人的情绪,那种节奏,与之前已经全然不同!
随着堂审逐渐展开,平南伯尚可义,包括他们南军中的数个将领,亲兵,尽数被压到场。
而后。
尚占波也被王开山、王星等人重兵护送到了现场。
只是面对堂审上逐渐开始激烈起来的情绪,冯安世这时却话都不说了,只是冷眼旁观。
而事情也正如冯安世预测的差不多。
祝有道、张数、李淳等文臣集团之人显然是要彻底摁死尚家的,勋贵集团却在拼命挣扎!
定王府的人看似在和稀泥,实际却是在偷偷帮衬着勋贵集团。
然而。
不知道是不是朱文斌被暴打,打压了勋贵集团的气运,导致他们就算拼尽全力了,还是被文臣集团压了一头。
毕竟尚占波在冯安世的掌控中,他一开口,勋贵集团想反驳都不好反驳的。
终于。
一帮人从一大早吵到天色将黑,还是没有个定论,只能明日再审。
而随着堂审结束后,冯安世也将萧紫心护送到了宫门之外。
冯安世倒也想派人护送李静雯的,可,这俏小娘居然堂审没结束就先走了……
“少爷,你,你到底怎想的?这下完了,全完了呀。咱们不仅得罪了祝有道祝大人那些文臣,现在,更是把朱文斌那些武勋得罪死了啊。还有定王殿下这边……天哪,这到底该怎么办呀……”
回去冯府的马车上,宝姑娘再也压抑不住情绪了,扑在地毯上哇哇大哭。
显然。
今日带给她的那等可怕精神压力,她已经彻底绷不住了。
冯安世却笑着把宝姑娘来起来,又拉进怀里:
“宝姐姐,哪有这么严重?你没发现,今日,本少爷的操作,简直堪称完美,教科书一般么?”
“少爷!”
“你,你脑壳不会是真被驴踢了吧?这样的话,你怎么说得出来啊!呜呜呜,不理你了,我得赶紧回去找老爷想办法!”
宝姑娘简直不可思议的看向冯安世,转而却猛的挣脱开冯安世的怀抱,根本就不理会冯安世了。
冯安世不由苦笑,却也懒得再多想,一边惬意的躺在了宝姑娘的大腿上,一边哼着小曲,很快便睡过去。
今日。
俨然他冯安世才是获利最大的那一个!
只可惜。
普通人连第二层都到不了,又怎可能理解他冯安世的完美操作?
…
“姥姥。”
“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要跟冯安世退婚!”
“他完全就是个愣头青,太没有脑子了呀!这次简直把所有人都得罪干净了,以后还怎么混呀!我不能把我南郡萧家,跟这种人捆.绑,将我萧家置于危险之地!”
同一时间。
太极宫。
萧紫心已经洗完了澡,也想好了思路,把事情一五一十对太皇太后叙说。
“哦?”
“紫心,你,你真是这么想的?”
太皇太后闻言老眼也有些凝重,很是慎重的看向了萧紫心。
“嗯!”
“姥姥,我已经想好了!还请姥姥成全!我要为萧家负责!”
萧紫心挺直了小腰,美眸中满是坚定。
“紫心,你能一心为萧家考虑,姥姥很是欣慰啊。可,你有没有想过,若这次,是你看错了冯安世呢?他此次,可能做的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更好更完美呢?”
太皇太后耐心的看向萧紫心的美眸。
“嗳?”
“姥姥,您,您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冯安世这次做的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更完美?他分明就是个不成器的废物败家子,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呀!”
萧紫心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太皇太后。
“紫心。”
“姥姥本以为你这段时间已经成熟不少,却是想不到……”
太皇太后不由苦笑着叹息一声:
“都怪姥姥太贪心,太过溺爱你了,没有对你放开手,让你自己得到真正成长啊!紫心,你想想,冯安世之前的事情办的都挺不错的,为何,单单在今日,他这么冲动了,与所有人为敌呢?”
“这……”
萧紫心柳眉紧蹙,忙是冥思苦想,半晌才道:
“姥姥,就算他是锦衣卫的人,身上带着一些任务,可,也不能这样把所有人都得罪光呀。还这么嚣张跋扈!那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嘛!我真的是不能理解!”
“呵呵。”
“紫心,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太皇太后见萧紫心终究是领悟了一些,心情也好了点,笑着点拨道:
“紫心,你只知,圣人所教授给人们的,是所谓的‘中庸之道’!可!你有没有想过,冯安世这个锦衣卫的小指挥使,是干什么的?他又是为谁负责的?”
“姥姥,您,您是说……”
萧紫心究竟不傻,此时被太皇太后一点拨,她终于有点反应过来,赶忙瞪大了美眸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欣慰点头:
“紫心,咱们换位思考。若你站在皇帝的身份上,你是愿意信任冯安世这等忠勇果敢,一路向前,锋锐无双的利剑,还是信任那些对你两面三刀,做事情顾首顾尾,明明吃着你家的饭,却是各方面都想讨巧到的人?”
“这……“
萧紫心终于彻底明白过来,却还有些疑虑,忙道:
“可是姥姥,若冯安世把人都给得罪干净了,日后待定王殿下……岂不是……”
“胡说八道!”
但萧紫心话还未说完,却是忽然被太皇太后冰冷打断:
“皇帝正值壮年,身体俱佳,连国本都未曾确立,岂是你能胡思乱想的?!你现在,还要跟冯安世退婚么?!”
“……”
静。
足足安静大半盏茶,萧紫心这才终于从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中回过神来,忙是拨浪鼓一样拼命摇头:
“姥姥,孙女儿知错了,孙女儿再也不敢提这事了……”
“这就对了。”
太皇太后老脸上又露出慈祥:
“紫心,你还年轻,姥姥会害你么?在你搞不明白事情之前,你要信任姥姥啊。去吧,下去好好歇着吧,也多想想。对了,等过几天吧,姥姥把冯安世那个小崽子招过来,好好敲打敲打。让他以后多抽时间,好好陪陪你!”
“嗳?”
“是,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