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
李静雯也傻眼了。
哪想到,李淳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跳出来,给予冯安世这等致命一击。
宝姑娘更是只觉天都塌了,眼泪控制不住往外翻涌,却是再没了半分力气,只能无比委屈的喃喃道:
“你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你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啊……”
“呵。”
冯安世此时非但没有什么愤怒,反而是笑了,开怀的笑了。
他之前还真是小瞧了朱文斌!
怪不得抚宁侯朱国弼能成为隆泰皇帝的心腹,纵横京师这么些年却不倒呢!果真是有些道行!
但他们想这点小手段就把他冯安世按死在地上?
太天真了!
“李少卿,退婚没问题!这是你李家选择的自由,我冯安世代表我冯家,接受你们李家的退婚!”
冯安世腰板笔挺,犹如一颗笔挺轻松,看向李淳不疾不徐说道:
“但是李少卿你是不是忘记了?”
“你前几天在我冯府门口,可是对天发过誓的!若我冯安世能考取国子监头榜头名,你非但不跟我冯安世退婚,还要给静雯准备十万两嫁妆?!否则,便天打雷劈!可曾有此事?!”
“这……”
人群一片哗然,一个个都是瞪大了眼睛。
显然没想到冯安世会在此时爆出这种猛料。
古往今来。
老百姓最大的爱好是什么?
吃瓜呀。
尤其是吃上层人的瓜!
随着冯安世把这大瓜爆出来,刚才那些吵着要公平正义的士子们都安静了,老实吃瓜。
“哼!”
“那不过是老夫醉酒之言,又岂能作数?!”
“再者说!冯安世,你这废物败家子,分明是作弊,瞒天过海,才取得了此役头榜头名,又岂能作数?!”
李淳脸不红心不跳,显然根本就不把冯安世的指责放在心上,反而倒打冯安世一耙道:
“赵兄,此子品行之卑劣,你算亲眼所见了吧?”
“依我看,这等人,根本不配学习我圣人学说,就该革去其所有荫封,贬为庶人,永生永世都不得再参加圣人大道!”
“父亲,您……”
李静雯哪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会这么恶毒的,眼睛顿时红了,眼泪都在眼眶里打着转。
但她还想说些什么,已经被李淳提前安排的两个婆子牢牢制止,堵住了嘴巴,再说不出话来。
“李少卿果然人品高洁!”
冯安世止不住对李淳竖了个大拇指。
腰板却是越发笔挺,不理李淳看向赵扶之道:
“赵大人!”
“我冯安世虽不才,但我父亲冯梦龙,蒙皇恩浩荡,执为户部左侍郎!此时纵然下狱,但朝廷对此并未有公论!”
“而我姐秦如梦,蒙皇爷与天家厚爱,得以进宫伺候皇爷,更因皇爷厚爱,执掌关雎宫,以为元妃!”
“此时纵然宫里有些许变数,但我父,我姐,皆在!敢问,谁要革去我冯安世的荫封?!可有皇爷金口玉言?!”
“这……”
赵扶之顿时吃力的咽了口唾沫,后心里冷汗都渗出来。
周围围观众人一个个也都是一个机灵,下意识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便是朱文斌都一个机灵,不敢再多说了。
冯安世的确让人讨厌,人憎狗嫌,恨不得把他剁碎了喂狗。
奈何……
人家的爹,人家的姐姐,确实是顶啊。
冯梦龙作为当今天下有数的顶尖大员,其励志故事早已经流传天下就不说了。
单单是冯安世的姐姐秦如梦。
这近一年时间,在宫里获得的宠爱,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正因冯如梦喜欢吃岭南的荔枝,有文人甚至直接公然作诗讽刺天家: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就算秦如梦现在真出问题了,不太得隆泰皇帝宠爱了。
可!
这男女之事,尤其是天子心思,谁能猜得准?
哪怕冯梦龙这种顶级人中龙凤真的扑街了,可,万一哪天隆泰皇帝来了兴致,又新宠秦如梦呢!
这天下,谁人能承担得起这个代价?
“咳咳咳……”
便是赵扶之此时也有点满头大汗了,忙道:
“冯安世,这是李少卿失言了,谁人说要革去你荫封了?李少卿,你刚才之话过分了!”
赵扶之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李淳。
“……”
李淳一时直比吃了死老鼠还要更恶心。
哪想到,冯安世几句话就把赵扶之给吓住了。
冯家都这样了,竟还有这等影响力?
但他此时显然不敢跟赵扶之硬刚,只能讪笑说道:
“赵兄说得对,是老夫失言,是老夫失言了。”
“好!”
冯安世这时忽然用力拍手,顿时又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他身上,这才说道:
“赵大人,既然没有人能革去我冯安世的荫封,现在又没人能拿出我冯安世作弊的直接证据,那想来,我冯安世还没被定罪吧?”
“这是自然。”
赵扶之忙抹了把头上冷汗说道。
心里更是后悔死了,早知这事情这么麻烦,他哪会亲自来参与这破事?
这不是肉没吃到,还平白无故沾染了一身骚腥么?
“好!”
“既然赵大人认可这个逻辑,那咱们便接着说!”
冯安世继续拍手:
“赵大人,我此时有切实的证据,表明,大理寺少卿李淳,与抚宁侯世子朱文斌有利益纠缠!李淳曾用一万八千余两的价格,从朱文斌手中购得前朝大才子杨慎的字一副!”
“所以!”
“这两人是狼狈为奸的一丘之貉!我认为,大理寺少卿李淳的任何言语,在此时都做不得真,不可为鉴!”
“这……”
众人哪想到冯安世又爆出来这种猛料?
一个个都是瞠目结舌。
但冯安世说的又好有道理。
特别是李淳刚才要致冯安世与死地的模样,分明就是跟朱文斌有着勾结。
“大理寺少卿李淳的证言不可信!”
“没错,李淳此人人品有问题!”
人群顿时躁动起来,冒头直指李淳。
“你们,你们……”
李淳哪想到这些人居然这么没脑子,居然胆敢这般公然针对他李淳,一时气的鼻子都歪了。
但此时群情激奋,众人的情绪已经起来,他一张嘴怎敌得过悠悠众口?眼见着就要被气炸了。
忙是急急看向朱文斌求救。
然而此时的朱文斌脸色虽阴翳的要滴出水来,却并没有贸然,只是死死锁定冯安世,根本不去理李淳的求救。
这让李淳肠子都要悔青了。
心里大骂,真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他今天真是失心疯了,才会想着跟朱文斌合作。
眼见朱文斌并不救李淳,已经把这事办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局势正渐入佳境,冯安世嘴角边不由掀起一抹微微弧度。
冷笑着看向朱文斌喝道:
“朱文斌!”
“说我冯安世作弊,那你便拿出最直接的证据来!我冯安世是买的什么考题,找谁人代笔答题的!”
“若你找不出来——”
“那你就是对我冯家明目张胆的污蔑!”
“我冯家此时就算落寞,却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必将追究你和抚宁侯府的责任!”
“哼!”
“冯安世,你以为我朱文斌会跟你一样,能枉顾是非,颠倒黑白么?本还想给你留点脸!但现在,都是你逼我的!!”
朱文斌却丝毫不虚,冷笑一声,犹如厉鬼般大喝:
“来人,带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