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樱枪的枪尖还未追出门，就骤然停住。
随后缓缓退回了黑暗中。
周围突然又安静下来，只有凉飕飕的风在吹着，仿佛刚才那一番缠斗并未发生。
确定里面的东西不再有所动作，离若岚的注意力才停留在那只被崔珏抓着的手上。
“刚才谢谢了。”
十分熟练地道了声谢，她顺便抽出了手，安静地站在原地。
崔珏目光暗了暗，随即重新看向教室里，再次开口，语气淡淡，却夹杂着几分不悦。
“看不清人就动手，误伤了人我看你怎么回去跟江青交代。”
他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又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有脚步声响起，还有叮叮当当的铃铛声。
“活该！伤着算他们倒霉！”
伴随着脚步声和铃铛声的逼近，说话的人慢慢走了出来，“主人从来不会伤及无辜，这几个人里一定有别的东西。”
这声音听着又软又甜，似乎是个年纪不大的小萝莉，但说的话确实不怎么中听。
“你这话什么意思？就是说我们中间有不是人的呗？”
袁庆野忍不住出口反驳，再加上刚才死里逃生的后怕，他说话也不客气。
“还不会伤及无辜？刚刚我差点被一刀砍死！”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崔珏，或许是觉得崔珏怎么不了他们，袁庆野说话也就没什么忌惮的了，“这是不是也是你们特调局的？”
“你们现在办事效率都这么高了吗？直接无差别攻击？”
崔珏没有理他，反倒是里面的人接上他的话。
“茅山小子，不想死就闭上你那张嘴。”
随着脚步声，说话声音越来越近，一道小小的身影从集体教室里走出来，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叉着腰，中气十足。
“特调局办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茅山的小兔崽子在这里逼逼赖赖？”
借着昏暗的光线，那一道小小的身影完全展现在众人面前。
又长又卷的黑发，头顶上戴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蝴蝶结，脖子上戴着黑金相间的绸缎丝带，上面坠着一个古铜铃铛，身上是一件同颜色黑金相间的洛丽塔长裙。
上面绣着繁琐的花纹，还有黑色的链条，镶嵌着圆润饱满的珍珠，脚上是一双干净到黑亮反光的小皮靴，小腿上也缠着绸缎丝带。
袁庆野和周天都看呆了。
离若岚看着眼前的小人儿，也微微睁大了眼睛。
不过不是因为小人儿的装扮，而是因为她的质地。
这是个用木头做成的人偶。
仔细看上去，从上到下裸露在外的部位看不出一丝丝木纹，白皙的颜色犹如真人的皮肤一般，脸上五官雕琢也栩栩如生，眼窝深邃，鼻梁挺拔，鼻头小巧，下面还有一张涂成殷红色的小嘴……
虽然只到一个成年人的膝盖高，但乍一看只会让人觉得是个小孩子，尤其是那双又大又圆的黑亮眸眼，清澈灵动，甚至还会跟活人一样眨眼。
“看看看！看够没！姑奶奶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你们这些庸人大可不必这样！”
王大花一出来就傲娇得不行，瞥了一眼袁庆野和周天，冷哼一声，环抱手臂站在原地。
“人偶？人偶师？”
袁庆野忍不住自言自语，连忙又继续往集体教室里看，想去找控制人偶的人，但看了半天，里面什么也看不到。
“不是人偶，是灵偶。”
离若岚淡淡说道：“檀木有灵，年代愈久愈有灵气，逢契机自生神智。千年檀木难遇，生了神智的灵偶更是难遇。”
“哼，知道的还挺多。”
王大花多留意了离若岚几眼，从上到下一番打量，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崔珏不着痕迹地将离若岚挡在身后，张口质问王大花，“这里什么情况？刚才的刀枪又是怎么回事？江青不是派你来盯着这里？你叛变了？”
一连四个问题把王大花问得来火，气得在原地直跺脚，“崔珏你是不是糖吃多了老年痴呆？你才叛变了！你全家都叛变了！”
“那刚刚我们才进去，一柄大刀就直接砍下来了，别说跟你没关系！”
袁庆野抓住机会立刻接话，刚说完就被王大花瞪了一眼。
闹归闹，平静下来，王大花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手，教室里又传出动静。
很沉重的脚步声，拖着刚才的花樱枪，脚步声冲着插在墙壁上的长刀走去，拔下长刀，就拖着花樱枪和长刀走到了门口。
停下。
走廊上的光线并不清晰，但足够看清站在教室门口的人。
是个年纪不太大的女孩，面容精致，骨相带着几分英气。
她脸上画着戏妆，身上穿着戏服，浓妆艳抹，头戴羽冠，两根长长的翎羽垂在她身后。
女孩个头很高大，目测将近三米，一只手握着花樱枪，另一只手握着长刀，面容平静地面对着所有人。
唯一特别的就是，她的眼睛中只有眼白，没有眼球。
“她是……”
崔珏看了面前的女孩一眼，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你还记不记得她？1937年，七月份，就在陵城。”
琥珀色的眼睛微微垂下，崔珏想了很久，才从记忆深处找了一个名字。
“凤鸣楼。”
“这名字听着像唱戏的。”袁庆野看向王大花，好奇问道：“你主人是个唱戏的？自己名字挺好听，怎么给你起个王大花？”
王大花使劲儿剜了袁庆野一眼，身形一闪，转眼来到袁庆野和周天面前，还没等两个人反应过来，直接把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的抹布塞进了两人嘴里。
袁庆野和周天惊恐地用手使劲儿扣嘴里的抹布，趴到旁边不停地干呕，还是驱不散嘴里那股臭味。
周天一边吐一边委屈巴巴的抱怨，“是我师兄说的又不是我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王大花精致地拿着小手帕擦了擦手，语气傲娇，“让你们嘴贱。”
“凤鸣楼魂魄早就已经不在了，现在站在这儿的，应该是她的执念。”
崔珏顺势靠在了走廊的围墙上，手插在口袋里，一身慵懒，看着教室门口形如傀儡的凤鸣楼，“几十年了，居然都没有散掉。”
“执念不散，可能就一直出不去。”
离若岚看向凤鸣楼，目光微凝，随后又询问崔珏。
“她主人，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