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狠狠挨了一下，马大姐咬牙把陈笑灵锢得更紧。
拖着她迅速后退几步，顺手从柜台上又握了一块镜子碎片，拉开和离若岚的距离。
因为动作太大，那尖利的锐角还是在陈笑灵的脖颈上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
离若岚立刻停下了动作。
得到了片刻缓歇，马大姐的呼吸都有些沉重。
她的手在不自觉的发抖，后背都出了冷汗。
她能感觉到，刚才离若岚明显是动了杀心。
如果不是顾忌被挟持的陈笑灵，她恐怕会不计后果的动手。
想到这儿，她万分感谢这些年来刻进骨子里的经验。
目的没有达成，绝对不能松开自己手里的筹码，否则就是永无翻身之日。
“你是不是真想让这丫头死在这儿？！”
马大姐有些气急败坏，开口就冲着离若岚大吼，“行啊！既然你们不想好好谈，那咱们就干脆点！”
她手上的镜子碎片，直接压在了陈笑灵脖子上的血痕上。
疼的陈笑灵倒吸一口凉气。
“嘶——对付模特的办法不是告诉你了吗？你这人怎么言而无信！”
马大姐没有理会陈笑灵转移话题，而是看向离若岚。
将地上一块镜子碎片踢到她面前。
“有人花钱买你的命，婶子动手不痛快，还是你自己来吧。”
说这话的时候，马大姐语气中没有一丝最开始的怯懦和恐惧。
那无所谓的样子，好像是在谈论一只鸡鸭的生死。
“所以你一看到我就死乞白赖的跟着，就是因为这个？”
离若岚的反应比马大姐意料中的更平静，“方便说下是谁吗？我连朋友都只有你手里的那一个，实在想不到跟谁结的仇。”
“那都不重要！”
马大姐变了下握着碎片的手势。
尖锐的那一角垂直对着陈笑灵脖颈上的大动脉，她大声催促，“别浪费时间！你不让我难做，你朋友就能安然无恙的出去！”
这两个女孩的感情出乎意料的好，这也是她从开始到现在观察出来的。
所以她干脆再赌一把，赌一赌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人会为了一个朋友而去死。
人都是自私的动物。
亲朋挚友都能舍弃，更何况一个朋友呢？
反正她不怕赌输，真逼急了，大不了跑就是。
离若岚看了一眼地上那块镜子碎片，弯腰伸手捡了起来。
陈笑灵见她在手里摆弄，脸上神情立刻紧张起来。
“离若岚。”
她喊了一声，可离若岚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甚至真的调转碎片的方向，将锐角冲着自己。
“离若岚你是不是有病！”
别人或许不了解，但她陈笑灵却十分清楚，离若岚是真的会照着马大姐的话去做。
陈家身份特殊，她从小到大经历的绑架都能写一本自传了。
但因为大部分时间都跟离若岚一起，基本都是有惊无险。
只有一次，让她刻骨铭心。
那是初中的时候，那一次本没有离若岚的事。
陈笑灵被人捆成粽子扔在废弃仓库里，而离若岚因为身手不错没人近得了身，一时间就僵持住了。
不知道是气急败坏，还是觉得离若岚有趣故意戏耍。
那些绑架她们的人放弃了跟离若岚对峙，扔过去一把刀，用另一把刀的刀尖抵住陈笑灵的脖子。
然后戏谑的笑道：“想救她？行啊，先往身上来一刀再说！”
当时所有人都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绑架她们的人一直在笑，就像嘲笑两只毫无还手之力的羔羊。
而陈笑灵，也觉得离若岚最多也只是觉得被侮辱。
可那个从头到尾都平静淡然的女孩，在短暂的沉默后，弯腰拾起了地上的刀。
刺耳的笑声停了。
所有人都看向她。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抬起拿刀的手，猛地扎进自己的手臂。
那一刻，陈笑灵呆滞住了，她满脑子都是那条汩汩流血的手臂。
还有离若岚那张喜怒不明的面容。
她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泥娃娃。
不知喜怒，不知痛楚。
自她们第一面相见开始，从未改变。
她不知道她们那天是怎么逃出去的。
只记得醒来的时候，眼前围了一圈的人。
老爹没说话，但能看出他老人家眼底的担忧，而老妈则是紧紧抱着她大哭特哭。
陈笑灵很茫然，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直到她看见坐在旁边沙发上离若岚。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洒在离若岚有些散乱的黑发上。
她低着头，一直盯着地上的光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算医生给她处理伤口，也只是顺从的侧了侧脸，方便医生包扎。
明明一身漠然，却偏偏生了一双桃花眼，阳光从一侧照在她精致立体的五官上，恍惚之间，竟让人觉得多了几分神性。
孤寂，落寞。
明明病房里都是人，可陈笑灵只从离若岚身上看出了这两个词。
那一刻，她心中凭空多了几分酸涩。
脑海中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她想一直一直陪着离若岚，直至出现一个会一直爱着她的人。
很好笑幼稚的想法。
可那时的她却是认真思量过的。
十几岁的女孩子，不过是想把自己拥有的东西，送给自己最好的朋友罢了。
哪怕后来长大，哪怕后来从老爹那里得知了关于离若岚父母的事，她也一直将这个秘密深埋心底。
毕竟，这可是能为她，狠下心扎自己一刀的人。
对她来说，独一无二。
“三！”
马大姐大喊了一声，催促着离若岚动手，她不想再多生事端。
“二！”
“等等！”
陈笑灵突然打断马大姐，“你不是要钱吗？我给你钱！多少钱我都能给你！”
马大姐不耐烦的咂舌，“又想玩什么花样？”
“你不是说有人要花钱买她的命吗？我也买，我买她活！”
陈笑灵强作镇定，“钱的事好商量，没必要整得你死我活。”
马大姐闻言忍不住笑出来，“小丫头片子，你知道人家出了多少钱吗你就敢狂？光定金就出了一千万，事成以后的尾款两千万不止……”
“我给你双倍。”
陈笑灵语气随便的好似在谈论几块钱的归属。
“我爸是陈庭桉，在陵城，还没人能比得过陈家的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