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羽绒服，确实暖和不少，但这一股冷意来得莫名其妙。
“真是见了鬼了，难道还真是谁给空调开开了？你们听见没，好像有声音。”
马大姐小声念叨着，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
离若岚猛然停下，脚步声戛然而止。
空旷的商场内，有极小的敲打声在回响。
咚——咚咚咚——
很沉闷，甚至声音的间隔越来越长。
“不是空调的声音。”
离若岚谨慎的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发觉那声音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近。
她迅速回头，与此同时，马大姐爆发出一声惨叫。
“啊——”
只见一只手正紧紧抓住马大姐的小腿，一张惨白的脸从阴影中出现。
接着是被胶质化一半的躯体，以及完全被完全胶质化的下肢。
这人，正是在商场门口替马大姐打抱不平的那个男学生。
刚才她们听到的声音，就是他往前爬行时，后腿不受控制碰到周围东西的声音。
此时他还在奋力的往前爬，脸上神情十分痛苦。
看到离若岚三人，他激动的快要哭出来。
马大姐被吓得不轻，一心只想着赶紧甩掉自己腿上的那只手。
往男学生身上猛踹了好几下，好不容易挣脱开，赶紧躲到离若岚身后。
拍着自己胸脯，缓了好半天。
当她回过神看清地上那张脸，神情变得尴尬起来。
“怎……怎么是你啊孩子？”
她皱着眉头，从前到后把男学生打量个遍，目光在男学生那双腿上停留了几秒。
“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男学生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他喉咙里像是塞了东西，只能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你想说什么？戒指？”
陈笑灵尝试猜测男学生的话，但他使劲摇了摇头。
不是戒指？
离若岚微微蹙眉，紧盯着男学生说话的口型。
戒指……叶子……
戒指的店铺在商场一楼进门的位置，看男学生拖行的方向，他并不是从那里来的。
至于叶子，商场里也只有大门口摆放着两盆巨大的金橘树。
忽然，离若岚将目光停留在正对面的一面落地镜上。
“镜子，他想说的是镜子！”
离若岚赶忙蹲下，继续询问男学生，“其他人呢？”
男学生努力的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嘴里根本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音。
胶质化不停的往上蔓延。
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狰狞，两个眼球充血凸出，嘴巴大张，仅剩的一只手往嘴里掏。
似乎是想把喉咙里的东西掏出来，但终究还是没能如愿。
头重重的栽在地上，咽下最后一口气。
一张卡片从他身上掉下来，是一张身份证。
赵多多。
离若岚看着那张死不瞑目的脸，长出一口气。
刚才从门口分开，跟着他走的学生约莫有五六个。
希望其他的学生还活着。
从地上站起来，离若岚看了一眼男学生身后。
他刚才应该听见她们说话的声音一路爬着找来的。
腿脚不便，地上留下了一些细微的划痕，还有被移位的物品。
离若岚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看着地上的痕迹，抬脚顺着往前走。
“岚岚！”
陈笑灵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些学生？”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头绪，不如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离若岚轻叹一口气，冲她笑了笑，“走吧，一起。”
一听她这么说，陈笑灵抓着她手臂的手才松了松，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还以为你又要把我扔在这儿……”
“不会。”
离若岚反手牵着她，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照明，也不忘回应。
连着被吓两次，马大姐是一刻都不敢离开离若岚。
三个人顺着男学生留下的痕迹一路找回去。
从b区的女装区，一直到c区男装区，差不多算是横跨了整个商场。
男学生留下的痕迹断断续续，让三人走了不少弯路。
直到看见一只球鞋，离若岚停了下来。
这鞋很明显是男学生的，应该是慌乱中掉下来的，倒在一面镜子侧边。
离若岚看着镜子里映出全身的自己，回想起刚才男学生的提示。
镜子。
他变成那样，跟镜子有关系？
常理来说，过子时，镜通阴阳，阴物确实会在阴气最重的时候利用镜子杀人索命。
可不管是酒店还是商场，根本就没有任何鬼出没。
把人弄成假人模特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岚岚！你快来这里！”
陈笑灵忽然急促地喊了一声，打断了离若岚的思绪。
她抬头看了一眼，陈笑灵正冲她招手，脸色有些难看。
抬脚走过去，经过一排挂着男裤的货架，眼前的一切简直让人汗毛竖立。
货架倒了一地，地上横七竖八躺的全是模特零件。
头、手臂、双腿、躯干，零零散散撒得到处都是。
跟周围站着的模特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脸上还残留着临死前痛苦的表情。
这些，都是那群学生。
看来刚才那个男学生还稍微幸运一些，至少能拖到循着声音找到她们。
他或许是为了求救，也或许是想着临死前提醒别人。
无论如何，还是令人惋惜。
十八九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这些……肢体，散落的位置好像有点奇怪。”
陈笑灵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想了又想，才从嘴里挤出一个听起来不是那么无礼的词。
离若岚也在打量着，眉心轻蹙。
这些零件乍一看上去没什么，但稍微观察一下，会发现它们不管散落多远，周围一定是有一面镜子。
“它们好像都围绕着镜子。全身镜、半身镜、还有补妆镜……”
陈笑灵像是发现了什么线索，连忙对离若岚开口。
“会不会可能是这里的东西从镜子里杀人？你看地上这些模特，有的从脖子断开，有的从腰断开，还有这种完整的，都能跟周围镜子的大小对上。”
马大姐凑过头来有模有样的看地上那些零件。
“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啊！”
说完，她赶紧后退了两步，远离了周围镜子的范围。
接着又询问离若岚，“闺女，那是不是咱们避开镜子就能活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