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很大，除了应急灯下，其他地方仍是一片黑暗。
十几个人站在商场入口的位置，你看我，我看你。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投到了离若岚身上。
他们想询问接下来要怎么做，可是又难以启齿。毕竟刚才在酒店里，他们说话可不怎么好听。
犹豫半晌，最后还是马大姐走到了离若岚跟前。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一个劲儿的歉笑。
“闺女，咱们接下来该怎么走啊？”
离若岚正抬头打量着整个商场的构造，随口回应道：“我现在也不知道。”
听着离若岚淡然的语气，马大姐以为她是故意敷衍。
连忙上前两步抓住离若岚的手臂。
“不是，闺女，咱们这可十几号人呢，你这总不能不管吧？”
离若岚眉头一皱，侧头看向她，“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管所有人了？”
“能找到生路，我自然会跟你们说，找不到，我也没办法。”
“怎么会没办法呢？你好好想想，一定能想出来的！”
马大姐更加迫切的追问。
眼看离若岚没什么反应，她干脆直接跪在离若岚面前。
“闺女，我真的求求你了！我一定得出去！”
“我家里还有个儿子，出生就瞎了，也听不见话……他爸是个混混，嫌他花钱，老早就跟我离了婚！我一个人给他拉扯到大的！”
“我要是回不去，他一个人连药都没法买，只能坐在家里等死啊！”
眼看着她的头就要磕下去，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抬起头，正对上陈笑灵带笑的眼睛。
“您现在知道求她，那刚才在酒店，您为什么要把她推出去呢？”
马大姐身体一僵，怔了一下。
离若岚淡淡瞥她一眼，顺势将她的手推开。
“走了笑笑。”
陈笑灵抬脚跟着离若岚往商场里面去。
她话说得直，引起不少细碎声。
刚才虽然乱，但她能看见马大姐跟那老太太在角落里说话。
接着没过多大会儿离若岚就被推出去了。
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
马大姐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没有解释，也没有反驳。
紧接着又站起来跑到离若岚面前拦她。
“闺女……闺女！婶子那真不是故意的！后面人多挤得我也站不稳，我也没想到……”
说着说着，她又要跪。
“婶子给你赔不是……实在不行，你打婶子几下出出气！”
马大姐哽咽着声音，眼睛一直盯着离若岚。
后者神情淡然，不伸手扶她，也不说一句话。
短暂的僵持过后，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将她扶起来。
一直站在后面的几个学生看不下去了。
“阿姨，您实在没必要这样，我们总有别的办法能出去。”
为首的男学生看了一眼离若岚，话里有话。
“刚才能从酒店里活着出来，说不定只是个巧合呢？再说了，您也不是故意的，有些人实在没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
离若岚本是想走，但听到男学生这样说，顿了一下。
回头看向他，面容冷漠。
“话说的这么无所谓，那要是刚刚被推出去的是你呢？”
男学生被噎住了。
离若岚又继续说，“我自己走出那个门，出了什么事是我自己的问题，她推我出去，那就是她的事了。”
“同学，见义勇为可不是是非不分。”
三言两语点透了男学生那点心思，他皱着眉头有点气急败坏。
但那么多人在这儿看着，他也做不了什么。
只好又看向马大姐。
“阿姨，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马大姐一只手抹着脸上的泪，另一只手摆了摆，眼睛往离若岚身上瞟。
一句话没说，意思却很明确。
没打算跟他们走。
男学生觉得帮马大姐出了头，但是后者一点儿不领情。
当即脸色一变，转头自己往商场另一个方向走去。
其他几个学生对视一眼，嘴里喊着“学长”，跟着追过去。
这么一来，剩下的人也稀稀落落的往商场各处走。
男学生虽然没落着好，但是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从酒店活着出来，万一真是个巧合呢？
万一……他们自己能找到出去的路呢？
*
离若岚不知道在找什么，围着一楼转了一大圈。
陈笑灵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马大姐一直在她们身后，似乎是认定了离若岚能带她出去。
老太太和小男孩也一直跟着，他们没有和其他人一起离开，而是不远不近的走在马大姐后面。
几个人跟着离若岚在商场里至少绕了两圈。
小男孩不想走了，干脆跟老太太耍起性子，站在原地死活不愿意再往前走。
噘着嘴跟老太太抱怨，“咱们干嘛要一直跟着他们啊？”
话刚说出口，老太太赶忙一把捂住他的嘴，看了一眼马大姐。
确定马大姐没听到，她才压低声音。
“小孩子家家的，少问！听话啊，出去了奶奶还给你买变形金刚。”
轻叱一句，她又赶紧拉着小男孩追上去。
从刚才马大姐在一众人面前整得那一出她就看出来了。
又是哭又是跪又是卖惨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跟着离若岚。
虽然老太太也不太清楚马大姐这是为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事情没这么简单。
这个酒店保洁，也不是什么老实人。
左右也不一定能出去，还不如跟着她们，说不定就瞎猫撞着死耗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