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判官真是爱开玩笑。”
陆闻蝉脸上那一抹笑容丝毫未消，依旧心平气和地开口，“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又看向陈笑灵，抬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笑笑，你那边有什么事，随时可以跟我联系。”
听到陆闻蝉跟自己搭话，陈笑灵下意识扬起一张笑脸，说话客气。
“放心吧，有岚岚在，应该是不会有事，你安心休假吧。”
陆闻蝉嘴角笑意更浓，“那就好，你们注意安全。”
说完，她转身径直走向一旁的红色吉普，开门，上车，顺着进村的路离开。
直到红色吉普完全消失在路尽头，王大花才慢悠悠开口。
“她不是你们家助理吗？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太喜欢她的样子？”
“也算不上不太喜欢吧。”
陈笑灵平淡说道：“思来想去，都觉得她这次出现在这里实在太过巧合，她的说辞不太能站得住脚。”
“刚被带薪休假就跑来这个荒了上百年的村子看远房亲戚，怎么听怎么觉得离谱。”
“说不定真是个巧合呢。”
王大花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她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要是真有什么问题，你爸也不可能会重用她。”
“是啊，她的能力确实没话说，我爸也说，陈氏能比得过她的不多。”
陈笑灵只说了前一半话，后一半，她并没有说出口。
陈庭桉是对她夸赞过陆闻蝉的能力，也说过让她多学习学习。
可他还说过，她可以和公司里任何一个人打好关系，甚至于亲密无间。
除了……
陆闻蝉。
“岚岚出来了。”
王大花随口一声，让陈笑灵回过神，抬头看向村里的方向，一道略显纤瘦的身影正缓缓朝他们走来。
崔珏站直了身体，淡淡开口，“人都齐了，走吧。”
所有人都上了车。
袁庆野依旧坐在副驾驶，离若岚和陈笑灵跟王大花一起坐在后面。
离若岚正要顺手关车门，崔珏突然伸手挡了一下，侧身也跟着坐了进来。
一回头，正跟后排的三双眼睛对视。
“你干嘛？”
王大花第一个忍不住问出口。
“坐车啊。”崔珏伸手一拉车门，理所当然地回答。
“不是大哥，你不是要开车的吗？”
听到王大花的质问，崔珏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是伤患。”
看他理直气壮的样子，王大花五官都扭曲了，气得咬牙切齿。
“你……你不开谁开？总不能我开吧？你是觉得我能够着油门还是能够着方向盘？”
崔珏不吭声，王大花只能看向副驾驶的袁庆野。
袁庆野连忙摆手，“我还有两个月才满十八。”
王大花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下情绪后，她看向离若岚。
“岚岚，你呢？”
不等离若岚开口，陈笑灵就替她回答道：“岚岚科目二卡一年了，还没过呢。”
“……”
最后还是陈笑灵坐到了前面。
车启动，驶上小路。
天并不是特别晴朗，刚刚还能看见的太阳，此刻也隐匿于云层之下。
路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雾，从车窗涌进来的风也透着几分微凉。
按照导航，车很快上了高速，直奔着茅山而去。
一路上没人说话，只有导航时不时提醒的声音。
王大花四仰八叉地瘫在座椅上呼呼大睡，时不时吧唧吧唧嘴，嘴里嘟囔了两句骂崔珏的话，侧侧身换了个姿势，睡得更香了。
离若岚笔直的坐在中间，平静的看向前方。
崔珏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她右边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呼吸舒缓，只是眉宇间透着些许疲惫。
他搭在离若岚手背上的那只手无意识地攥紧，这也让离若岚收回视线，低头看向那只骨骼分明的手。
回想起在仙祠村崔珏画下的那个符阵，以及从第一次见面后，他做过的每一件事和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让离若岚心中那个犹豫许久的答案开始有了站定的位置。
尤其是，那张紫色的真知棒糖纸。
或许回去之后，他们该好好聊聊了。
油箱里的油剩余不多，陈笑灵直接拐进了服务站找地方加油。
坐在前面的袁庆野一直低着头，他攥紧了手，浑身都在紧绷着。
直到陈笑灵缓缓把车停下加油，他才鼓起勇气，开口向陈笑灵和离若岚请求。
“岚姐，笑笑姐，我想……麻烦你们一件事。”
“嗯？”
陈笑灵刚摸出小零食填进嘴里，正咯吱咯吱的咀嚼，口齿不清地询问，“什么事？你说。”
“我不想回茅山，但是崔判官和花姐一定不会同意的。所以我想从这里下车，你们就当没有看见，可以吗？”
袁庆野的声音有些闷，像是在拼命遏制住什么情绪。
“算我求求你们了，我真的，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
“为什么？”离若岚问道。
“我会死的！”袁庆野有些过激，可担心吵醒王大花和崔珏，他还是尽力压住声音。
“他连养育自己十多年的师父都能杀，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我什么都不想，我就想留条命活着，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
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突然打断了袁庆野的话。
听到这声音，袁庆野后背一僵，他缓缓转头，靠在离若岚肩膀上的崔珏不知何时睁开眼，一双漠然的琥珀色眸眼正冷冷看着他。
“小子，我劝你最好消停一点，我身上有伤，很不舒服。”
崔珏慢慢坐直身体，“不然我把你绑起来送回茅山，也不是不行。”
“你为什么非要把我送回茅山？你明知道他会……”
袁庆野试图跟崔珏争辩，可崔珏完全没有理会他在说什么，只是不紧不慢地打断他。
“与我无关。”
“把你送回茅山是特调局的意思，不想因为你惹火上身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师父不是个讲理的主，就算现在不说什么，你能保证，以后他不会拿你做文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