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
坤宁宫。
“朕打算立云云为太子。”
此话一出，沈婉意愕然抬眸，嘴比脑子快。
“皇上不可，云云还小，岂能担当大任。”
“皇后在担忧什么？”萧衍手搭在沈婉意肩膀上，将人搂进怀里。
大殿安静到掉根针都能听见，沈婉意沉默许久。
她微微侧头听到身侧人的心跳。
她颤声道，“臣妾害怕。”
她努力保持镇定，“害怕云云出事，前朝好多双眼睛盯着。”
她把一切归结于旁人，其实不然，她只是担心自己年老色衰，皇帝厌弃，从而厌弃云云。
“你是皇后生的是嫡子，自然立嫡立长，况且前朝的手伸不到后宫来。”
“皇上，依臣妾看云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晚些立他为太子，小小年纪承受太多不好。”
萧衍摩挲沈婉意肩膀，没有回。
沈婉意侧头看身侧人的脸色，面色淡淡的，眉毛微蹙，代表不高兴。
她垂眸，心中直犯嘀咕，这个理由应该成立。
头顶上传来声音，“皇后不信朕。”
是肯定句，笃定的语气。
“臣妾没有，臣妾相信皇上。”沈婉意急忙回，落到萧衍眼中就是害怕，恐惧。
“你在心虚。”又是一句肯定句。
萧衍松开手，站起身，面对沈婉意。
“朕总觉得你我之间隔着一层，说不上来，你信任朕，又不信任朕，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朕吃饭噎着，上不来，下不去的感觉。”
“您是天子。”沈婉意慢慢吐出四个字。
“朕也是你的丈夫。”萧衍往前走一步，挑起沈婉意下巴，“朕为你做那么多，你总是让朕逼问你，有意义吗？”
“沈婉意，你不觉得累吗？朕把真心捧在你面前，你却一次又一次让朕失望。”
“皇上说什么，臣妾不懂。”沈婉意没听懂萧衍的话。
在她看来，皇帝对她的喜爱无非是她能生，长的有几分姿色，兄长能力强。
萧衍要的，不是沈婉意的虚情假意，要的是她的真心。
“是，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朕有时候觉得自己像傻子一样被你拿捏着。”
萧衍后退三步，“朕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你总是对朕说一半瞒一半呢？”
“说的时候心虚，撒谎撒一半有意思吗？”
沈婉意咬唇，“您是皇上，臣妾面对您有时害怕，不正常吗？”
“你这张嘴，比泥里的石头还要硬。”
“人小小的，嘴硬死了。”
萧衍甩袖而去，沈婉意攥紧床帘，我撒谎撒的那么明显吗？
知春小跑进来，“娘娘，德公公给咱们宫送新进贡的丝绸，奴婢都让人放到库房里去了。”
“嗯。”沈婉意没心思听这些，“你退下吧。”
“是，娘娘。”
两人又陷入冷战，这次沈婉意没有后退，她一如既往的照顾孩子吃喝。
萧衍一连几天上朝就如爆竹，一点就炸。
大臣们瑟瑟发抖，身为皇后亲哥的沈霄被骂的最惨，劈头盖脸一顿骂。
渐渐传出皇后失宠的消息，慢慢的越演越烈，有些大臣心中起了小心思，想把女儿送进宫中。
中秋家宴悄然而至，帝后还是冷战着。
沈婉意随意打扮一番，皇帝穿着龙袍坐在上座。
忠勇侯站起来道，“皇上，臣的孙女最近新学了一支舞，想要献给您。”
皇帝没看皇后一眼，抬手，“允。”
一袭粉衣的女子小跑上前，随着音律舞动，小女儿的娇俏演得淋漓尽致。
皇帝面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沈婉意低头喝茶，根本不关心舞。
她夹起一块猪肉片放在皇帝碗旁的小碟子里，“皇上尝尝。”
声音不大，吸引了大臣们的注意力。
萧衍低头瞧一眼，没吃，抬头继续看舞。
沈婉意主动握住萧衍的手，“您不尝尝吗？很好吃。”
萧衍推开她的手，“朕不爱吃，皇后用吧。”
沈婉意放软声音，“臣妾错了，您别生气了。”
“哼，错了，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沈婉意，你纯粹利用朕。”
沈婉意重重放下茶杯，把碗筷全部砸了。
舞停，丝竹声也停了。
萧衍怒道，“继续，朕说停了吗？”
沈婉意提起裙摆往外走，她不想待下去。
“朕说了让你走吗？皇后越发骄纵了。”
“臣妾不舒服，不叨扰皇上看美人了，后宫中多一位妹妹也是好的，总比皇上面对臣妾一人，人老珠黄的好。”
沈婉意很不开心，特别不开心，她不喜欢萧衍盯着旁人看。
“皇后自知人老珠黄，还给朕耍小脾气，越发放肆了。”
大臣们跪下，大气不敢喘。
有些人的小心思起来了，皇后失宠，这后宫肯定会添新人，皇后生了四个孩子又如何？皇上不喜，当不成太子。
场面僵持着，沈婉意跪下，“那皇上废了臣妾，另立皇后。”
萧衍最听不得这种话，他把桌上碗筷全部扫在地上。
“你不气朕心中就不舒服吗？”
沈婉意就跪在地上什么话都没有说，她攥紧拳头。
“皇上息怒。”沈霄跪在皇后身侧。
“皇后娘娘身子不适，说的话不动听，还望皇上恕罪，臣看天色不早了，小皇子小公主们该睡了，说不定他们现在正在想娘娘呢。”
听到这，皇帝的语气好些，“皇后回去看看孩子，好好反省。”
沈婉意起身大步往外走。
沈霄继续道，“娘娘许是产后身子恢复不好，看到花骨朵一样的女子不高兴，并不是故意顶撞您的。”
“娘娘喜欢您才生气，生怕旁人夺去您的恩宠，虽说皇后娘娘生了孩子，可顶多才嫁给您四年，年纪不大，孩子心性。”
沈霄句句都是维护的话。
“朕知道了，时辰不早了，都退下吧。”
“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