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宸帝吩咐礼部和户部准备册封事宜,之后就宣布退朝了。
随后,永宸帝和李熠移驾元仪宫,因为姝儿在那里。
元仪宫中,皇后娘娘正往女儿头上试戴珠宝头面,看哪套最为出彩,为册封大典那日做准备。
万樱乖乖的坐在那里,任母妃在她头上摆布,很是乖顺。
最后,母女二人选中了一套朝阳五凤镶珠头面,上面嵌的珍珠是东洋进贡的紫色珍珠,颗颗流光溢彩。
永宸帝和李熠进来时,母女二人刚刚将钗环首饰收拾好,准备去前厅喝茶吃点心。
来的好,不如来的巧,今日这点心是万樱做的,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喝茶吃点心,其乐融融。
李熠手里端着茶盏,忍不住看向对面明艳动人的胞妹。
这是他知道“万樱”身份后,第一次见她,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上一次”见她,她还是襁褓中粉琢玉团的小婴儿,没想到,再见已是十六年后,她已经长成楚楚动人的少女了。
万樱感受到李熠的目光,回望过去,朝他柔柔一笑。
她也没想到,清朗温润的大皇子,竟然是她的哥哥。
李熠忍不住感慨:“想不到,你竟然是我的胞妹,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小婴儿,就知道吃和睡,有一次我看你可爱,忍不住抱了你一下,你尿了我一身……”
这……
万樱脸色一讪,就挺无语的。
谁小时候不那样呀。
皇后听见这话,立刻不高兴了,没等儿子再说什么,抬手“啪”的一声,狠拍了一下儿子的后脑勺。
李熠“哎呦”了一声。
皇后怒声数落他:“谁家当哥哥的像你这么说话,你妹妹都多大了,还提这个!”
“你还好意思说,那次你妹妹睡的好好的,你将她从床上抱起来,给她吵醒了,她那是不高兴了,才尿了你一身!”
“你小时候还不如你妹妹呢,你除了吃和睡,还知道哭!”
万樱心想,能不能不提……这件事了。
李熠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讪讪的看了妹妹一眼,然后垂着头,一句话不说了。
万樱不忍心见他这样,将面前的杏仁酥,朝他那边轻轻推了推,“这杏仁酥,甜而不腻,大殿下尝尝。”
她记得,他和父皇一样,都不喜欢吃太甜的点心。
永宸帝听见这声“大殿下”,心中微涩,默默喝了口茶,看来姝儿还需适应一阵,才能将身份转变过来。
“有关于姝儿的身份,朕想尽快昭告天下,册封事宜也准备尽早办。”永宸帝思忖了片刻继续道:“就定在五日之后吧。”
他恨不得明日就办,但是册封公主是大事,不能草草准备,需给礼部留出时间。
五日之后?!
万樱没想到会这么快,她眉头轻蹙,捏着帕子不说话,明显是紧张了。
永宸帝看出她的紧张,轻抚着她的头顶,俨然一副慈父口气,“朕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朕的女儿,大魏的长公主。”
他想到女儿一路进京,遇见的那些糟心事,又说道:“日后无人再敢欺负你,只有别人看你脸色的份!”
万樱听见这番话,眼角有些湿。
她想到了父亲万锋锐在世的时候,也经常说这样的一番话。
他总说,我万锋锐的女儿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儿,有父亲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万樱立即跪地叩头谢恩,却被永宸帝扶了起来,再抬头时,她已是泪如雨下。
皇后看见这一幕也是心酸,女儿若是长在她身边,该有多好,忍不住在一旁抹眼泪。
李熠这次很有眼色,为母后递上了帕子。
皇后接过帕子,转身就给女儿擦起了眼泪,轻声细语道:“别哭姝儿,这都是高兴的事。”
那模样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跟刚刚数落自己,还打自己那个母后判若两人。
李熠不言语,低头喝了口茶,感觉自己就是个多余的。
沈府议事厅。
沈阁老回府后,破口大骂永宸帝良心狗肺,毫无顾忌。
立后的事情,他明显输了一局。
现在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长公主,一旦公主册封,无论谁当太子都会被她掣肘,简直就是天降丧门星!
沈韬问道:“父亲,您可知这位长公主是何人,到底在何处长大?”
沈阁老摇摇头,面色凝重,“李世宸曾经的确有过一位公主,不过据说是夭折了……”
“现在这位公主,是不是当年那位公主就不好说了。”
沈韬不解,问道:“父亲这是何意?”
沈阁老面容深沉:“这位公主来的蹊跷,而且时间太过凑巧,前脚刚立完皇后,后脚就册封公主,下一步怕是就该分封太子、皇子了。”
“父亲的意思是,公主是不是真公主不重要,重要的是分权?”
沈阁老目露凶光:“没错!李世宸这小儿,把公主藏的太好了,我们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不用问,肯定又是他养的那些锦衣狗办的好事!”
沈恃在一旁持不同看法,“祖父,若不是真公主,只为分权,为何陛下要给国君长公主的封号,不怕她日后争权吗?”
沈阁老以已之心,度人之心,不以为然道:“扶植一个傀儡长公主,这有何难?无用之时,就说她身份有异,杀了便是!”
沈恃抿抿唇,没再言语。
沈阁老看着面前这位身姿挺拔,面容俊美的嫡孙,突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不如待公主册封之后,你去向陛下求娶公主!”
沈恃闻言忙后退一步,没等他开口说话,沈阁老又说:“放眼整个大魏朝,若是说有资格尚公主的勋贵,除了我沈家,也就萧家勉强可以。”
“萧凛那小儿,又跟万家嫡女不清不楚,也就剩下你了,到时你找机会,跟公主见上一面,再让你姑母去皇后那里探探口风,只要公主愿意,就不是难事!”
嫡孙沈恃容貌清俊,随了儿媳,放眼整个大魏,也没几个比他更好看的了,那公主生长在民间,自然没见过体面的世家公子,倒时让他跟公主见上一面,还怕公主不动心?
沈恃想都没想就拒绝道:“我不同意!”
他没办法说,自己早就有喜欢的人了,这人还是万樱,只能说:“我现在还不想娶妻,况且婚姻大事,祖父休想在我身上打主意!”
沈阁老冷哼一声,“这件事若是能成,由不得你愿意不愿意!”
倘若自己的嫡孙能娶到长公主,不仅分权的事情迎刃而解,还会成为沈家的一个助力。
沈恃看了父亲一眼,沈韬一脸若有所思,似乎也赞同这个说法。
本朝驸马官职最高可官至四品,若是在尚公主之前,官职已高于四品,便不会再升官阶,甚至有平调,或者降级的可能。
倘若自己尚了公主,这辈子的仕途和婚姻就全都毁了。
沈恃突觉心寒,祖父为了到达权利顶峰,连他这个嫡孙都可以牺牲,而他的父亲,却没有站出来为他说一句话。
仿佛自己是一枚棋子,随意放置在有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