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程煦这么一通激动地拍,桑衔枝差点以为自己是在产房外焦急等到的准爸爸。
要不是碍于盛恬正在走近,桑衔枝一定会用力地将他那只狗爪子拍开。
盛恬没想到会这么快又见到桑衔枝,而且还是在市局。
一看到他就想起昨晚自己的狼狈还有醒来时类似于“白眼狼”的言行,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但是不行,这是市局,钻进去了还是得出来。
再难为情也得硬着头皮上。
盛恬走到两人跟前,表面镇定地开口:
“桑医生是来找程警官?”
她还没有自作多情到认为桑衔枝是为了她而来。
而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没机会开口的桑衔枝只好点头,“嗯。”默认了她的猜测。
这样她应该就不会有负担了吧?
一旁的魏岚听到盛恬对一个她没见过而且长得这么极品的男人语气这么熟稔,嗅到了奸情的味道。
于是挑眉问:“桑医生?”
盛恬一顿,才反应过来魏岚可能不认识桑衔枝。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让程煦抢了先:
“哦,这是我发小,桑衔枝。以前跟我们同个学校的,不过不同班,他是理科班。”
魏岚恍然大悟似地点了点头,这次直接看向不仅颜值高,衣品还不错的男人,“现在是医生?”
桑衔枝言简意赅地冲她点了一下头,回道:
“心理医生。”
魏岚“哦”了一声,难怪她刚刚要带盛恬去医院看心理医生她拒绝,原来是有专属的啊。
程煦又迫不及待地跟发小介绍烫着大波浪的棕发美女:
“这是魏岚,跟我和盛恬是同班同学。”
桑衔枝礼貌打招呼,“你好。”笑容恰到好处。
魏岚饶有兴致观察了一下三个人的情况,然后问:
“桑医生和恬恬认识?”
程煦再次抢答,“对,他们是邻居,昨晚还睡……”
但是这次话没说完,就被桑衔枝打断了:
“咳咳——录完口供了,准备回去了吗?”
盛恬对上桑衔枝的深邃目光,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不由地松了口气。
她缓缓地点头,心想猜到了程煦大概是在读书的时候就对魏岚有意思,现在应该也还有。
但没想到他在面对魏岚时竟然这么毫无戒备,一点都不符合他刑侦支队副队长的人设。
他要是在办案时碰上魏岚,恐怕都不用魏岚开口,他自己就全交代了,魏岚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然而程煦自己毫无知觉,满眼都只有魏岚,被打断了也不妨碍他继续找话题。
“老同学好不容易见面,要不一起出去吃午饭吧,我请客。”
他这话说得十分有歧义,首先盛恬和魏岚这两个老同学虽然也是最近才重逢,但并不存在“好不容易见面”的问题。
而桑衔枝准确来讲,和盛恬和魏岚并不存在“老同学”的关系。
所以程煦这话,很明显就是说给魏岚听的。
然而魏岚此时无暇多想,她在回味刚刚程煦说了一半的话里以盛恬和桑衔枝的反应,已经能确定自己的猜测无误——这两人有情况!
这让她很好奇,以前喜欢盛恬的人数不胜数,什么样的男生都有,都没见盛恬多看他们一眼。
而这个桑衔枝,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昨晚盛恬被那个王八蛋骚扰,后来一定是得到了他的精心照顾……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魏岚想了想,接受了程煦的提议,“可以。”正好,她想再会会恬恬这个“邻居”。
说完还偏头对盛恬挑了挑眉,眼神意味深长。
盛恬怔了一下,然后哭笑不得,她太了解魏岚这个小表情了。
魏岚应该是误会了桑衔枝和自己的关系,可是如果她特意去为此做解释,又显得欲盖弥彰。
她下意识地看向对面,桑医生似乎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程煦没想到自己的提议能得到女神的附和,“那走?”说着立刻拿出手机查找附近的餐厅。
“要不改天吧。”盛恬开口,然后有些抱歉地说:“你们都有亲戚要走吧?大年初一就别跟我这个孤家寡人耗了。”
音落,桑衔枝微微皱起了眉头。
魏岚第一个不同意:
“什么孤家寡人,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然后还挽紧了她的手臂,小声嘟囔:
“和你比亲戚算什么?都是一群势力鬼。”
其实盛恬说“孤家寡人”并不是自嘲,说完她也有些意外自己能这么顺口地说出来。
虽然她不是个容易感到孤独的人,但是每每逢年过节的时候,还是会刻意地不去想起一些画面。
这是一种逃避行为,越不想回忆,就代表她越在乎。
但此时此刻,她能感受到那种孤独感没有那么强烈。
不知道是因为此刻的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是因为什么,总之她想让他们回去过年,是发自内心的。
过年,就应该和家人在一起。
而这时,查找了个寂寞的程煦锁了手机,语气失落地赞同盛恬的说法:
“也好,今天很多饭店餐厅都没开。”
大年初一,有营业的地方估计也是人满为患,不是老同学叙旧的好时机。
魏岚想了想,“那要不明天吧?”
然后见程煦表情有些古怪,不由问道:
“怎么?明天也要走亲戚?”
盛恬见状,善解人意地为在国外待久的魏岚说明:
“不是,桑医生和程警官明天估计要开始值班了。”
魏岚恍然开口,“哦对对,差点忘了你们工作都是比较忙的。”
程煦为错失了和女神吃饭的机会而沮丧,只好想法设法从别的地方入手。
“不如我们互相加个微信,建个群,到时候在群上约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
魏岚大方拿出二维码,“可以。”
然后程煦加了她,建了个群,把其他三个人都拉进去。
见程煦加到女神的微信都快乐出声了,桑衔枝实在没眼看,直接开口说:
“那我送盛恬回去。”
盛恬正要说自己还是坐魏岚的车回去,却被程煦截断:
“好,路上小心。”
连魏岚也不顾她求助的目光,径直对桑衔枝说:
“对,恬恬就交给你了。”
话已至此,盛恬哪还好拒绝?
见那两人上了车,程煦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魏岚,那个,我没开车来,你能不能搭我一程?”
见魏岚疑惑地看过来,像是怕她不乐意,又赶紧补充道:
“今天实在是太不好打车了。”
然而魏岚比想象中好说话,“上车。”
“好嘞。”程煦心中大喜,美滋滋地跟着她上了车。
车上,桑衔枝再次问起崽崽,盛恬才记起自己还没回复微信消息,
虽然两人现在再次相处的气氛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尴尬,但如果桑医生知道她看到消息不回,那应该很快就会变尴尬了。
于是盛恬也就没提微信的事,直接回答他。
车子拐弯时,桑衔枝看了一眼右边的后视镜,收回视线时,注意到昨晚给她贴的医用胶布不见了。
“伤口重新上药了?”
盛恬闻言下意识地收缩了一下掌心,点了点头。
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偶尔动作会牵动到那里的皮肉,紧绷的痛感提醒她昨晚发生过什么。
车内重归安静。
盛恬坐在副驾驶腰背挺得很直,像个上课认真听讲的好学生,双手无意识地抓着身前的安全带,目视前方,看得出她有些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坐桑衔枝的车。
不知为何,在这个密封的空间里,两人之间明明隔着至少十几公分的距离,但盛恬还是觉得很近,明明昨晚更亲近的接触都经历过了……
桑衔枝开车很稳,不疾不徐,手看似随意搭在方向盘上,但没有轻易离开,只是偶尔换挡,很遵守行车规范。
盛恬乱飘的视线不小心瞥到与黑色皮质鲜明对比的修长指节,就移不开了。
但她不敢光明正大地看,盯着别人的手看挺奇怪的。
只好悄咪咪地,在自认为没被发现的情况下,时不时地瞄一眼。
桑衔枝虽然一直集中精力看路况,但偶尔停下来等红灯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就会不受控制地分一些到副驾驶座上——
只要目光所及的地方有盛恬,若不加以控制,他的目光就会追随过去,像一种本能。
这样一来,他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盛恬似乎,对他的手感兴趣。
其实不止这一件,通过昨晚的事,他基本能确定,盛恬还对他的声音没有抵抗力。
思及此,唇角动了动,是上扬的趋势,但被他抑制住了,清了清嗓子。
“我听程煦说,王平最多关十天。”
提到王平,桑衔枝明显感受到身旁的人僵了一下,然后才听见她回答:
“嗯,录口供的警官说七天。”
盛恬的声音情绪不高,带着几分抗拒,他从善如流地换了个说辞:
“那个人易怒暴躁而且有过前科,出来之后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言外之意,王平出来之后,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大过年把他送进局子过年的盛恬。
乐观一点,他会继续骚扰盛恬,对其进行辱骂;
严重些,则可能继续伤害盛恬,她的人身安全无法保障。
盛恬将桑衔枝知道这些的情况都自动归结到是程煦告诉他的,也没感到诧异。
她在听警方说王平有前科时已经想到了这些,“嗯,我打算先联系一下701的户主。”
虽然语气冷静,但抓着安全带的手却在不自觉地收紧。
桑衔枝没有质疑她的做法,只是分析现状:
“如果户主愿意和那个人解约租房合同,他要搬走也需要时间。”
但其实,有极大的可能是户主并不同意解约,一是不愿意承担违约金;二,盛恬并不是702的户主,也只是租户。
要协商这件事,还得让702的户主出面。
就算702的户主愿意替盛恬出面,但这样一来,解决此事的时间必定会拖长,而且最后不一定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盛恬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但只是点点头,“我可以去住酒店。”
其实魏岚更希望去她家住,但盛恬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方便。
这是个意料之外的答复。
桑衔枝怔了一下,但随即释然,这确实是盛恬会做的选择,为了不麻烦别人。
“盛恬,”他笑着开口,“其实我那里还有空房……”
听到这,盛恬茫然偏头,“啊?”
因为在开车,桑衔枝只是稍稍歪了下头,并未看过来,但却能听出他的认真:
“你可以过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