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小心地滑
在明斯克街15号的大门口，当克莱恩再一次拒绝了默尔索的要求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便顿时僵硬了下来。
而他们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正有一个毛茸茸的小白毛团子在饶有兴致的观看着这一场对峙。
阿尔萨斯距离克莱恩和默尔索的距离不算太近，按常理来说，是没有办法听见他们两人的谈话内容的。
但这对于这只小狗崽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它头上的那对小耳朵微微抖动，两人的谈话声便清晰地传入了它的耳中。
当再一次听到了拒绝的回答之后，默尔索缓慢地深深地审视了克莱恩好几秒，目光逐渐变得冷酷和凶狠。
他没有再给出新的报价，也没有礼貌地告辞，猛地转过身，快步走向了街尾。
这个黑帮的情报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嘛，竟然能够查到伊恩曾经来找过我……克莱恩暗自感慨了两句，并没有因此而产生太多的担忧和畏惧。
他毕竟是曾经作为值夜者，经历过廷根事件的人。
而在默尔索离开之后，躲在暗处的阿尔萨斯看了看准备回屋的克莱恩，略微思考了一下，便迈步向着默尔索的背影跟了过去。
关上家门之后，克莱恩先是扔了一枚金币，确定自己此时没有被其他人所观察。
然后，他快速逆走四步，默念咒文，进入了灰雾之上。
来到那座古老巍峨的宫殿内，克莱恩抬头望向旁边，发现新增加的那团深红星辰的核心位置染上了些许阳光般的金色。
“这就是我刚才感受到的那股暖意的来源？”克莱恩蔓延灵性，以回忆祈求的方式小心翼翼地触碰过去。
光影变幻，他眼前迅速浮现出了一个模糊的场景。
昨天深夜的时候，克莱恩曾经尝试着将一个念诵过他尊名的，身材娇小的姑娘拉到了灰雾之上，然后又迅速的将其送回了现实之中。
由此，克莱恩确定了只要是念诵过他尊名的人，都将会和这片灰雾产生联系，可以被拉入这片灰雾上的宫殿之中。
而现在，克莱恩看到被他尝试着拉入灰雾之上的那位娇小姑娘，和一个褐发微卷的女士并排坐在沙发上。
有一位面容模糊的金发男子正将手中的萨拉迈尼，搭在那位娇小姑娘的肩膀之上，制造出温暖而纯净的光芒。
这是在找人驱邪？克莱恩险些失笑。
不对，等等，萨拉迈尼！？
克莱恩愣了愣，他仔细观察了一番那位金发男子的身形，发现他居然和亚瑟的身形十分的相像。
给她们驱邪的人不会就是亚瑟吧？好家伙，我这个塔罗会的幕后大boss，居然塔罗会的成员给驱邪了……克莱恩此时的表情无比的古怪。
这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大水冲了龙王庙吧。
不过，这位身材娇小的姑娘应该是正义小姐想要引导，使其加入塔罗会的人吧……没想到她居然会认识亚瑟，我该感慨一句世界可真小吗……又或者，她其实并非正义小姐所引导的成员，而是亚瑟想要拉进来的新成员吗……克莱恩感觉自己有点被搞糊涂了。
而在这个时候，克莱恩也终于弄明白了之前状况的缘由，并不是有谁穿透灰雾锁定了他。
而是像“正义”等人诵念尊名进行祈求那样，灰雾在接收到信息之后，会自然地本能地反馈给他。
只不过由于并非祈求，虚幻层叠的声音才会变成了一股暖流。
“提示，这属于提示，而非伤害和影响……”克莱恩做出了明确的判断。
与此同时，他也大概确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灰雾之上这片神秘空间与“正义”小姐他们建立联系的方式，并非绝对的诡异，不在这个世界的规则内。
它依旧会受到一定的约束，会被特定的方式在某种程度上影响到。
克莱恩继续看着眼前的画面，听着说话的声音，愕然发现这持续的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
在此之前，他是无法主动窥探深红星辰对应目标的，除非对方进行了祈求，他才能接收到相应的场景。
还有一种情况是，他给予反馈时，能够看到现场的画面，听见同步的声音，可一旦回应结束，就再也无法获取额外的信息了。
而如今，他就像在看一段录像，维持了很久打满了马赛克的真人秀录像。
他目睹那位娇小的女士和亚瑟之间的闲聊，听见她的同伴称呼她为休。
与此同时，克莱恩还听见了亚瑟和她的同伴之间，居然还有一笔价值达到一千磅的交易。
一千磅的交易啊……克莱恩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仿佛恰了柠檬一般。
一直到那两位女士回家，克莱恩遗憾于看不清楚她们的门牌号，“录像”才告一段落。
望着那渐渐消散的阳光般的金色，他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隐约明白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异常。
也就是说，净化的力量帮我维持住了相应的通道？休的这笔驱邪费用花得挺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自己才能维持住……克莱恩摇头一笑，身体下落回到了现实。
刚一恢复意识，克莱恩就听见大门上的铃铛又一次响起了。
这一次又会是谁？难道又是那个叫默尔索的人吗……克莱恩皱了皱眉，向着大门走了过去。
克莱恩边想边走到门口，无需通过猫眼，脑海内就自然浮现出了外面访客的形象：
不太合身的老旧大衣，圆顶的棕色帽子，破破烂烂的挎包，鲜红的双眼，清秀的脸庞，沉静的气质，正是昨天来委托任务的大男孩伊恩。
伊恩应该是来完结委托的，那我要不要提醒他一句，告诉他已经被黑帮成员给盯上了呢……克莱恩一边在心里无声的想着，一边打开了大门。
“上午好，莫里亚蒂侦探。”伊恩打了声招呼，左右望了一眼道，“有收获吗？嗯……我就是路过顺便问一句。”
克莱恩郑重点头道：
“有。”
“……”伊恩似乎吓了一跳，竟好半天无法开口。
过了一阵，他嗫嚅着嘴唇，愕然问道：
“你确认泽瑞尔先生的状况了？”
“是的。”克莱恩顿了顿，正色道，“我发现了泽瑞尔的尸体。”
“尸体……”伊恩瞳孔一缩，低声重复。
他并没有太明显的惊讶，似乎已经预料到可能出现这最坏的结果。
克莱恩静静看着，未曾插话。
“呼……”伊恩吐了口气，警惕地环顾一圈道，“你的效率让人惊叹，你可以带我去看一看泽瑞尔先生的尸体吗？”
“没问题，事实上我正打算这么做。”克莱恩想了想道，“我希望伱报警的时候不要提到我，就说自己发现的，我想你懂得怎么编织理由。”
伊恩对此毫无诧异，他很清楚，不是每一位侦探都喜欢和警察打交道，事实上，除了很出名，时常为警察部门提供咨询意见和相应帮助的大侦探，其他人都受着警察的歧视，被他们排斥，甚至敲诈勒索。
这就是鲁恩王国的现状。
“好的。”伊恩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另外，我还需要提醒你的是，今天早上有黑帮成员来找过我，想要得到你的下落，我没有答应他的要求。”克莱恩声音平静的说道。
伊恩顿时瞪大了眼睛，愣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他方才回过神来说道：
“莫里亚蒂先生，多谢您的提醒，您是一位令人尊敬的侦探。不过，如果之后还有人来向您问我的下落的话，您可以直接实话实说，以免招惹到麻烦。”
“我会的。”克莱恩笑了笑说道。
随后，他便带着伊恩去了昨天找到泽瑞尔的下水道位置，并从伊恩那里知道了可以在没有全类武器使用证的情况下，弄到枪支和子弹的地方。
克莱恩并没有在下水道多待，去观察伊恩后来的动向，因为他已经发现了这件事的水很深，并不想再掺和其中。
在吃过午饭之后，克莱恩便离开家门，坐上马车前往了贝克兰德桥区域，打算去铁门街的勇敢者酒吧找卡斯帕斯·坎立宁。
这个地方，就是之前伊恩告诉克莱恩的，能够在没有证的情况下，弄到枪支弹药的地方。
......
傍晚，已经找卡斯帕斯买到枪和子弹的克莱恩，终于回到了乔伍德区明斯克街。
在枪械这一方面，克莱恩并没有找亚瑟帮忙。
因为他觉得亚瑟是正神教会的人，手里的武器基本上应该是来自于教会的配备。
就像曾经是值夜者的克莱恩一样，枪是配发的，子弹是每周可以去支领的。
所以，对于现在身份无法见光的克莱恩来说，他还是觉得卡斯帕斯这种黑市商人一般的存在，更加的适合他。
当然了，如果不是由于接到了伊恩的委托的话，克莱恩要是实在找不到搞枪的地方，最终还是会找亚瑟问一问的。
进了屋之后，克莱恩直奔一楼的盥洗室，舒舒服服地解决了小腹鼓胀的问题。
哗啦啦。
水声回荡间，克莱恩弯腰洗手。
就在这时，他脑海内突然呈现出了一副画面：
洗漱镜内映照有低着头的他，昏暗的环境，以及一双位于侧方的眼睛。
几乎是本能，克莱恩猛地弯曲膝盖，侧摆腰背，往着另一个方向，也就是盥洗室房门的方向翻滚而去。
嗖！
一支黑羽小箭插在了洗漱台上，箭头仿佛骨制，泛着蓝汪汪的颜色，煞是好看。
箭上有毒……翻滚到一边的克莱恩看到这一幕，心里顿时一寒。
他伸出手探向衣兜，试图拿出刚买的枪，已经上好了子弹的枪。
可就在这个时候，克莱恩只觉一阵劲风扑面，眼角余光看见有道黑色身影高速靠拢，以超越常人的姿态欺到近前，一腿踢了过来。
克莱恩知道自己无法躲避，便用左手一架，挡在了身前。
砰的一声，他只觉左臂瞬间变麻，身体难以遏制地被抽了出去。
好大的力量！克莱恩心中一紧，慌而不乱地像表演杂技一样，在半空中保持住了平衡。
他刚要稳住身体来应对后续的袭击，脑海内突然又闪过了一副画面：
身穿黑衣的敌人速度超过了他的想象，比他预计更快地抵达，沉腰挥臂，一拳轰中了他的胸口。
瞬息之间，克莱恩的身体重新团住，多转了半圈，就像不断落下又不断被抛飞的小球。
啪！
他还未来得及审视敌人，黑色身影已侧身一靠，带起强烈的风声。
反应好快！克莱恩忙上架双臂，挡在身前。
砰的闷响声里，他就仿佛被一头黑熊给撞中，实在难以承受那磅礴大力，只能踉跄着往后退开，双臂险些失去了知觉。
与此同时，克莱恩终于认出了袭击者是谁。
他皮肤偏黑，瘦削精悍，眼窝深陷，正是上午来找过他的黑帮处刑人默尔索。
啪啪啪！默尔索目露凶光，紧追而上，双臂连挥，或左勾，或右摆，展开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克莱恩的力量与对方差距明显，无法正面招架，靠着敏捷和预感才勉强躲过了这一套组合拳。
不行！必须发挥我的优势！类似的念头闪过，克莱恩不再进行格斗的尝试，身体一矮，双腿一顿，向着侧方翻滚而出。
喀嚓！一张椅子被默尔索的抽腿踢得四分五裂。
克莱恩手一撑，腰背用力，继续翻滚，要寻找机会拿出塔罗牌和自制符咒。
然而，默尔索紧随其后的攻势却逼得他无法达成目的，只能够继续躲避。
就在克莱恩不断闪躲，疲于应对默尔索的攻势的时候，默尔索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脚底一滑，整个人在快速移动的过程中身体完全失衡。
好机会！
克莱恩得到了空挡，手迅速探入衣兜中，摸出了一张塔罗牌。
见此，身形失衡几欲摔倒的默尔索眼中露出狠厉之色，努力的扭转自己的身体，想要躲过克莱恩的攻击。
但是，拥有“小丑”直觉能力的克莱恩，准确的判断出了默尔索的反应。
嗖！
塔罗牌就如同精钢打造的飞镖一般，准确的默尔索的喉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