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长生预料之内的事,但对于少帝而言,却有些无法接受。他看一眼安静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永安,看着她六年如一日没有成长的身子,突然别过眼去,不让自己眼中的情绪流露。
长生倒是很淡定。实在是就算着急也没用啊。她倒是挺想恢复灵力。但这身子就像石沉大海一般,不管她如何冥想都无法动用灵力。要不是六年容颜未改叫她依旧记得自己是个修士,只怕她都要忘了。
等太医院院正离开之后,少帝已经恢复正常,有些遗憾的表示,是自己太过心急了没有找到真正的解决之法就擅自将长生召进宫,结果叫长生失望了。
长生倒不是很在意,她更想知道少帝将她召进宫的真实目的。总不会只是叫太医院院正给自己诊脉就完了?
果然,少帝紧接着开口,貌似漫不经心的提起了归家的魏青山。
“听说督公义子之一的魏青山已经回京?”
“回陛下,是。”
魏青山能够回帝都难道不是少帝同意的吗?为什么这个时候要特意问起?
但他都这么问了,长生只能回答。
“是,因为边疆目前还较为平稳,督公已经六年没有见过青山,近日来督公深感身体不适,所以想在……之前见见他。”
“身体不适?那可得好好让太医看看。不如永安回去的时候带上太医院院正,给魏爱卿好好看看。”
少帝十分关切魏云舒的情况,这会儿忍不住询问。实际上,少帝心里也十分清楚,魏云舒的身子骨一直都不太好。但不管他如何病歪歪的,如何被御医几次三番的表示活不了多长时间,但他依旧活了下来,甚至一些身体情况比他好的人此时都已经死了,但魏云舒还好端端的活着……
就像一个噩梦一样。
已经长大的少帝看一眼不管发生噩什么都神情如一的永安,就像是看见了另外一个魏云舒一样。也怪不得魏云舒会对永安那么好了。
长生和少帝说了许久的话,其实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少帝在说,长生只是安静的听一听就是了。但就算是这样,少帝也说了许多无关痛痒的话。
就在两人勉强也能称得上一句宾主尽欢的时候,一个内侍着急忙慌的奔进来,在少帝皱眉的表情里轻轻靠近开口说了一句话。
少帝原本沉稳的表情立即有了变化。几乎可以用狰狞来表示。但也只有一瞬间,下一刻,少帝的表情就冷静下来,然后转向了长生。以他们之间的距离,按理来说长生是听不到那个小内侍的话的,但奈何她本来就不是普通人,因此这会儿听了个清清楚楚。
“陛下!国师又进宫了!身边,身边还带着一个童子,说是新收的弟子。”
这几句话听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所以少帝为什么会突然脸色大变?近些年来太后确实是笃信仙教,尤其是对于国师,愈发器重。
按理来说,拥护皇朝正统的国师与一国之主的少帝应该是同一个阵营里的队友才是。为什么会出现龃龉呢?
“永安在此稍候,寡人去去就来。”
长生自然没有意见,看着少帝急匆匆离开,自己则是安静的坐下来品茶,顺便和元极无常鲤前辈说说话。
‘你至今无法恢复,是不是因为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要不要来点儿刺激的?比如生死之际的突破?’
‘还是算了吧,魏云舒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得看顾着他。若是有机缘的话,自然也就恢复了。’
‘你还真是淡定,算了,反正不是我无法恢复。就算你无法恢复灵力,但依旧可以避开雷劫,于我无害,我还是安静等着吧。’
‘前辈,有件事,我一直都很好奇。’
元极无常鲤惬意的甩了甩尾巴,俨然是一副大方的长辈模样。刚好长生的问题十分刁钻,别人无法给出正确答案。
“前辈,您现在确实可以躲避雷劫。但是等您真正迎来雷劫的时候怎么办?那些一直积攒的雷霆到底是消失了呢?还是会积攒到最后来个大的?”
‘……哪壶不开你提哪壶!’
元极无常鲤也在为这件事担忧不已。诚然它可以一直居住在长生丹田海之中,但是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吧?但凡它想要走出那最后一步,总是得面对煌煌天威的,总不能到时候再临阵磨刀吧?
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人呢?!让本宫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叫皇帝……”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尖利得声音传来,从这个自称上就能窥见来人的真实身份。果然,长生抬眼一看,正是久居深宫的太后,以及跟在她身后脸色难看的少帝。但这对天家至尊的母子几乎坐拥四海,有什么好吵的?
“你就是魏永安?”
“回太后话,正是臣女。”
谁知道下一刻太后的神情陡然阴冷。她阴森森的看着长生,露出一个不满的眼神。
“魏云舒找了那么多年的继承人,没想到竟然是你这样的人。”
虽然没有明说,但太后那表情就是彻头彻尾的不满。这不满自然是针对长生去的。
“当初,魏云舒可是说了要找一个能叫他身边所有人都认同且惊才绝艳之人当继承人。你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人吗?”
“不是,臣女深知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可正因为不是,所以才可以慢慢学。毕竟这世上不是谁都能像督公那般天生聪颖。臣女要做的,只是站在督公身边,尽量不拖后腿,尽量做到最好罢了!”
“……好一副牙尖嘴利的口舌。”
“您过奖。”
“本宫没有夸你!”
眼见着这位雍容华贵的太后娘娘要责罚自己,长生直接看向少帝。如果她因为和少帝说这几句话就被责怪,那也不能怨她吧?
身为中间人的少帝是不是应该为她说话?
事实也的确如此,少帝立即止住了自己行为有些癫狂的母后,连声叫太医院院正进来给太后问诊。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如果母后真的没问题的话,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如此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