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把握点时间。”戚衡表示理解，今日顾洹的表现深得他心，此时心情也很愉悦。
顾洹匆匆回去换了身衣裳，看了眼隔壁，见已经熄灯了，便没再打扰。
却不知晓室内的毕明煦正安静的坐在桌边，桌上还摆放了一些糕点。
他官职不高，是以今日的接风宴没去。想着宴会中你来我往，定是吃不好，想着他也已经有许久没有与子涟把酒言欢了，便准备了些吃食和酒水。
见夜已深，想着路黑难走，便想着去接，还没出去便在门口遇到了暗中说话的两人。
听闻她回来，这才急匆匆的熄灯坐下。桌上的一坛酒水还未开封，他摸黑扯掉了封口，难得丢掉了世家公子的风度，仰头便灌了一口，却是呛得直咳嗽。
尚书府的一草一木都与上次来时相同，顶多有些树木的叶子又落了些。
“上次来时一无所获，倒像是真的空院子。”顾洹摸了摸旁边凹凸不平的躯干，说道。
“书房里的东西没怎么动，其它的地方轻巧些的贵重物品都让人搬走了。”戚衡解释到。
书房里也却如他所说，一切如旧。
桌上的一方砚台引起了顾洹的注意，她伸手将其拿起，靠近鼻尖轻嗅，眼前一亮，惊喜到：“陛下，您闻一下，这是不是新安香墨的味道。”
戚衡闻言凑了过去，鼻尖微耸，点了点头。
“这新安香墨户部尚书按理说应当是没有的，名册上也没有他的名字。”顾洹皱眉道：“而且这墨已经在砚台上留下了如此浓郁的味道，便说明他用的次数不在少数了。”
上次来时许是精神不济，竟是没有发现这个疑点，还好今日又来了一次。
“这么大量的贡品，他一个户部尚书又是怎么来的？”顾洹轻声呢喃了一句：“难道这件事里还有礼部的手笔？”
牵扯到的官员越来越多，谜团也越来越多。
她一边思考一边随手抽开了一个抽屉，发出微弱的声响。
戚衡这时才开口道：“若是朕没记错，户部尚书便是徽州歙县人。”
“这倒是说得通了。”顾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指尖无意识的在桌上轻点，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道：“陛下当真绝情，竟是连个仆役都未留下，这蜘蛛网都没人清了。”
戚衡不明所以，便见顾洹走到那处蛛网边，轻轻捻起一根蛛丝，搓了搓，便是收了手，拿出手帕细细的擦了擦骨节分明的手指。
她又走到了窗户和门旁，上下仔细得看了一遍，还伸手去摸了摸，这才开口道：“只是奇怪了，一般最先生出蛛网的门窗竟是一根蛛丝都没有。”
“有什么问题吗？”戚衡微微蹙眉。
“陛下身份尊贵，定是很少看见蜘蛛结网吧。蜘蛛结网是为了网罗飞虫以果腹，而门窗的开合部分是飞虫最常进出的场所。”顾洹看着他细细的解释到。
戚衡突然沉默了一会，随即勾起了嘴角，道：“不及你生活经验丰富。”
顾洹突然想起了之前听到的那些话，知晓自己说错了话，见戚衡面色如常，左右看了一眼，轻声道：“抱歉。”
“怎么，你是听说了什么不实的传言吗？可别当真了。”戚衡笑道。
顾洹见此，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道：“这里的门窗上都没有蛛网，足以说明这里常有人进出。”
“你是说他很有可能还住在这尚书府？”戚衡皱眉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吗？”顾洹定定的看着他，一双眸子澄澈分明。
房中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的待到今天，是一种十足十的挑衅行为。
“陛下这些日子可还有派人盯着尚书府？”顾洹弯腰将窗户向外推开，只见月光映衬下的窗棱十分光滑。
“一座空府而已，前些日子看了一阵后没什么发现便撤了人。”戚衡脸色有些难看。
“这便是了，一座空府而已，也没人会把精力放在这上面。”顾洹微笑点头。
“这书房中可曾发现过什么密室？”她四处张望着问道。
戚衡摇摇头，道：“朕让懂得机关术的人摸排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密室。”
“难道是我想多了？”那些蜘蛛真的只是单纯的不喜欢门窗处？
顾洹围着书房的墙壁认认真真的晃荡了一圈，顺势坐在了塌上，看着戚衡双手往后面一撑，脸上的表情一僵，有些不敢相信的又将手往下按了按确认了一下，这才轻声开口道：“陛下，我好像找到了。”她的眼神还有些呆愣。
戚衡抬脚走过来，看看床榻，示意她起来。待顾洹起身后将塌上的垫子一掀，便是露出了一整块塌板。他知晓她不会瞎说，又伸手在木板的结合处伸手摸了摸，竟是摸出了薄薄的一层，再一掀，便露出了下面做工粗糙的连齐平都没有做到的密室入口。
他哑然，看看顾洹，又看看那个无比敷衍的密室入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么厉害的机关师，竟是完全没有发现这个口子。
顾洹也没有想到，看着戚衡眨眨眼睛，脸上全是无辜。
想了想还是要给戚衡留些脸面，扭头看向那个入口，问道：“现在进去？”
戚衡摇摇头，道：“下面情况不明，你我二人势单力薄，不便以身涉险。”
顾洹想了想自己的身手，突然理解了戚衡在意的点，若是自己不在，想必他已经进去了吧。
戚衡许是察觉到她的表情不对，回头道：“朕九五之尊，身份尊贵，若是出事了国家都会动乱，怎能跟你一起涉险。”
顾洹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眼见着他又小心翼翼的将此塌恢复了原样，两人这才离开尚书府的书房。出去的时候戚衡还唤来了一人，让他找人密切监视尚书府，切忌轻举妄动。
“这位可是暗一？”顾洹看着戚衡面前的黑衣男子，笑着问道。
戚衡没想到她这都能提上一嘴，瞥了她一眼摆摆手让黑衣人先走，这才道：“是不是又如何，反正是朕救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