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此刻站在舞阳郡郡衙的议事厅外,听着里面传来洛云的阵阵怒骂之声,他抬脚就往门里走了进去。
他进入厅内环顾一周,好家伙,大厅里面两旁站了两大排的兵卒,这些兵卒俱是披坚执锐,头盔之上红缨招展,好不威风。
而郡守洛云大马金刀的坐在高堂之上,在他左下首的位置白衣羽扇的叶文远也面带严肃,这洛阳的便宜老丈人这次倒没耍折纸扇,反而弄起羽扇来了,看卖相还颇有些狗头军师的气度。
而在堂下两边坐了一些郡衙的官吏,大多都是熟面孔,洛阳上次出发凤鸣山之前也见过。
在大厅中间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官吏,此刻他的官帽抖的半歪在脑袋上,露出脑袋上另外一半地中海的发型,威严华丽的官服也被汗水给浸透了,他还在不停的擦着脸上的汗,连擦汗的手指也是抽着筋发着抖。
由此可见此人目前局势之艰难,洛阳略微思索就能猜到,这人大抵就是引得洛云火冒三丈的选手。
洛阳刚刚进入厅内,那些兵卒纷纷把手放到腰间胯刀之上,虎视眈眈看了他一眼,洛阳耳尖已经稍微听到一丝长刀出窍的声音。
若是普通人在这等杀伐之气的眼神下怕是早已颤颤巍巍,可洛某人何许人也,那可是厕所拉屎脸朝外的汉子。
所以他一点也不杵这阵仗,直接来到洛云的身旁,坐到了另外一个座位上。
洛云对洛阳说道:“兔崽子你来干什么,别给老子添乱哈,就给老子规规矩矩坐着看就可以了。”
洛云说完,略微对两旁的兵甲摆摆手,让他们别在意,这些兵甲这才把长刀收回刀鞘,然后站的笔挺目视前方。
洛阳这小子是有前科的,上一次直接将黄之锋给众目睽睽之下给弄死了,都差点收不了场,这次他来不知道又要搞什么,所以洛云还是特意叮嘱了他一下。
洛阳微微点了点头也不答他话,浑身瘫软缩在椅子上,捡起旁边桌上的水果就吃了起来,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当个吃瓜群众,才懒得搞事,真当他洛某人这么勤快啊。
只要洛阳别搞事洛云也懒得管他,洛云转过脸来脸上又恢复了刚才的愤怒姿态,嘴里叫到:“吕仓吏你可还有何话可说,若是你能将同党供出本郡还可以饶你不死,不然立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看着洛云虎目圆睁,瞪着下面瘦小发抖的仓吏,洛阳都好奇这家伙贪了这么多粮食怎么还这么瘦小,即便穿着华美的官服也不过是沐猴而冠,尖嘴猴腮又是个地中海发型,这模样属实有些可笑。
这仓吏面色发白汗如雨下,他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看向坐在旁边的一位年老的官吏,眼神之中带着求生的渴望。
那老官吏瞪了他一眼,然后怒斥道:“姓吕的小畜生你居然干出如此如此贪赃枉法的事,你别看老夫,你做出如此之事即便你是我女婿,老夫也不容你。”
喔,原来如此。洛阳心里了然,原来这家伙和老头是翁婿关系啊,怪不得这货用这种眼神看着老头。
洛云可不如同他这般想,这姓吕的家伙在这种情况求救于老者,怕不仅仅是一个翁婿关系说的通的,恐怕还另有隐情。
要不然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洛阳比起洛云来还是太嫩,思维想法还跟不上节奏。
洛云收起愤怒的神色,转而风轻云淡的问了一句老头,“梁主簿以为你这贤婿应当如何处置?”。
洛云说完,也不做其他,就用两只大眼盯着老头,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老者人老成精,哪里还不知道着郡守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他赶紧从座位上站起,然后走到吕仓吏旁边向洛云跪下。
他诚惶诚恐的用苍老的声音说道:“郡守大人饶命,下官与此事断无半点干连,这逆子做出此事下官是一无所知,他虽为下官女婿,但为正国法,下官建议即刻斩首,为民除害!”
洛阳有些无语,没想到这老家伙这么狠,不求情就算了还巴不得女婿快点死,咋的,就这么想女儿守活寡?
他也不想想,以老头的能量会让女儿守活寡吗?最多另外找个老实人改嫁罢了。
听完老头的话,洛云哈哈发笑起来,坐他旁边的洛阳有些奇怪,老爹这又是哪根筋不对,怎么无故发笑?这是想干嘛?
好在洛云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肯定又少不了一顿毒打,洛阳这家伙属狗的,记吃不记打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只听洛云哈哈笑着来到厅下亲手把老者扶起,还贴心的给他拍拍膝盖的灰,虽然也没什么灰,反正形式是这样做的。
“老梁啊,你这是干嘛,咱们这么多年一起共事我还能不了解你?你何必如此,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洛云独断专横欺压老人呢。”
老头感动的抹了把眼泪,“多谢郡守大人的信任,下官必为大人肝脑涂地。”
洛云亲自把他扶回座位,然后又回到上座,朗声开口:“诸位也都看到了,梁主簿不愧为朝廷栋梁,面对如此女婿,大义灭亲实属不易,大家如果都向梁大人学习,那哪里还会有办不好的案子处理不好的政事?”
其余官员纷纷从座位上站起,对梁主簿抱拳行礼,“梁大人高风亮节,下官等无不钦佩之至。”
梁老头用手帕捂着脸,别人也没看的到他在想些什么,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显示其主人的内心也不是那么平静。
待到众人坐回座位,洛云接着开口:“诸位同僚既然没有异议,那本官就宣判了,来人将此贼拖出去砍喽,将头颅挂于城楼之上以儆效尤。”
他说着说着声音逐渐放大,颇有些雷打虎啸的声势。
洛云话音落下,马上立在两旁的兵卒快步窜出两人按住吕仓吏就要往外拖走。
洛云却又举起右手止住他们,“且慢,马上就要人头落地,吕仓吏真的无话可说吗?”
那姓吕的家伙现在是四肢瘫软跌坐在地上,听到洛云的话他又将目光看向梁主簿,梁主簿也不看他,直接将脸别在一边,心里骂到:真是个孬人,非得拖着本官和你一起死才甘心?!
吕仓吏又看了梁主簿几眼,再三确定他是不会救自己了之后,微微一叹,“下官无话可说,这几十万担粮食不翼而飞也都是我一人所为,请郡守大人斩了我吧。”
末了,这家伙又对梁主簿说道:“此番实属孩儿咎由自取,只希望泰山大人可怜我儿年幼,让翠儿晚些改嫁,孩儿在这给泰山大人叩头了。”
说完之后,咚咚咚连续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梁主簿还是不看他,也不答应。洛云看这情况也弄不出个结果来,挥了挥手,两个兵卒就将软泥一样的吕仓吏拖出去。
吕仓吏一脸的绝望,双目也没了神采,任由兵卒给他拖出去了。
没多久两个兵卒回来了,手中提了个袋子,洛阳让他们解开袋子绕着这些官吏面前走一圈,看个明白验明正身。
好几个官员看了之后当场吐了起了,甚至于有一个直接被吓晕了过去,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好了,将这颗头颅悬挂于城楼之上,在下面贴上告示着名其罪名,广而告之以安抚民众。”
洛云定下了这件事的基调,其余的交给下面的人去处理。
两个兵卒将血淋淋的头颅带走之后,洛阳接着说道:“好了,郡府存粮贪墨一案暂且告一段落,接下来咱们来多多商量一下这么多灾民的安置工作和给养工作该如何开展,各位请集思广益,有什么好的想法都说出来吧。”
他这话一说,下面又是瞬间鸦雀无声,如此安静了一刻钟。别说是洛云了连洛阳都有些无语,这特么还做什么官,他严重怀疑在座的都是些没有感情的吃饭机器。
好在最终这场尴尬的沉默没有继续持续下去,坐在最后面的一个小吏终于站了起来,恭敬的说道:“回禀大人,下官有一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快快说来!”终于有人开口,洛云赶紧让他说,他看了两眼开口之人,这小吏比较面生,应该是刚来不久。
“下官以为,当务之急是赶紧开仓放粮,设置施粥点,先让灾民生存下来,让他们聚集起来方便管理。”
这小吏倒是不卑不亢,说话也条理清晰。
“呵呵,开仓放粮谁不知道,说得轻巧,现在府衙存粮不过十万担,这么多灾民就算给他们喝清粥又能撑几天?”
一个大腹便便的八字胡官员马上开口反驳。这家伙倒好,让他提意见时他屁都不放,见到新人开口了他又来嘲讽。
就是坐在上面的洛阳都想给他一jio,让他闭上嘴。洛云肯定也不高兴,他直接呵斥:“马包你闭上嘴,让这人先说完,你有什么好建议等他说完你再开口!”
“是,大人。”
名唤马包的官吏悻悻的闭上了嘴。他嘴上不能说,心里却是不服的,让他说又能怎样,本官还不信这毛头小子能有啥好计策。
“你接着说。”洛云又对小吏开口。
得到允许,小吏开口说道:“是,前边下官说到将所有灾民集中管理之后,重建家园和赈灾可以结合起来,用以工代赈的方法就能快速完成复建工作。”
“何为以工代赈?”洛云坐正问道,他对小吏的话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