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冷硬，卫里颇费了一番力气才把它翻过来。
“老大，里面什么都没有。”他道。
当然什么都没有，要是有了，那才是让人意外的。
他之所以会让人去翻那边的土地，不过是想让林思远的注意力不要落在他的身上，他可不喜欢被人盯着看，尤其是在他一本正经做事的时候。
“这里其他地方的土地也是这样吗？”顾渊转头问林思远，有些意兴阑珊。
真是一个好看的年轻人啊，以前看的时候好像也没觉得有这么好看呐，是因为他以前不知道顾渊身份，眼睛看他的时候被薄雾罩住了，所以才不认为他这么好看吗？
林思远慌忙避开顾渊看过来的视线，稳了稳心神回道：“是，其他地方都被这样翻过，下官担心手下的人不知轻重，破坏了现场，就没让人再踏足过那些地方。司隶是要去看看吗？”
“不用了。”顾渊打个哈欠，“先回去睡个觉吧。走了这么些天，我也有些累了。”
他说完也不管林思远是何种表情，就径直转身抬脚往外。
林思远镇定中夹杂着错愕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司隶先前住过的屋子下官还让人保留着，里面的东西也没动，司隶若是不嫌弃，不妨先去那里住下。”
“嗯。”
三人很快又从杏子巷回到了县衙。
晕过去的典使此刻已经醒了过来，得知几人回来的消息，便又匆匆找上了林思远询问情况。
“能有什么情况啊，我们几个进去看了看，司隶让卫里翻了一小块没有翻过的土，然后问我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是如此，就说路途辛苦身体疲乏想要回来歇息了。”
林思远眉眼肩头齐齐塌下，想不通顾渊到底是真心想要查这件事还是只是闲来无事找个乐子。
“管他呢。”典使道，“大人只需要在司隶有需要的时候出人出力，做好司隶吩咐的事就好了，至于别的，自有人去操心。”
说得也是。
林思远扬声喊了声来人，“去看看司隶那边还有什么要添置准备的，全都安排好。”
说完了正事，就该说说其他事了。
典使在林思远对面坐下，问道：“大人，你看到那个顾司隶长什么模样了吗？是不是真的如传闻那样，生得比女子还好看？”
人就在县衙里住着呢，想知道就自己去看啊。
“我可不敢去。”典使摆摆手，丝毫不以自己胆小怯懦为耻，“那个偷懒耍滑的小差役，哦，就是卫里，我以前指着他骂过，现在要是凑上去，不是明摆着让他来找我麻烦吗？”
先前看他的模样，明显是还记恨着以前的事，小人一朝得志就是这样，总想逮着机会把以前的仇报回来。
他才不要送上去给人出气呢，还是问大人更好。
“那就别问！”林思远道，“想知道就自己看去！”
不至于吧？
一个人的样貌而已，这么三缄其口的模样是要闹什么？
典使眼珠骨碌碌转，难不成是那个顾司隶的样貌根本不是传言那样，别说比女子还美，就是连普通人的样貌都及不上，大人不留神窥见了真容，担心说出来会被顾司隶灭口，又不愿撒谎附和传言，说顾司隶的确生得极美，所以才这般？
典使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才是正确的。
他就说嘛，世间怎么会有男子生得比女子还美，他所知道的这世间所有夸赞美貌的词，可全都是形容女子的。
而且..典使微微转头看向顾渊所在，能把那样一个只会偷懒耍滑的小差役带在身边，让他一看到自己就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的人，眼神也不大好吧？
真是可惜了。
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得到陛下如此多的倚重信赖...
……
没有推拒林思远的盛情相邀就直接住到县衙后宅的顾渊和卫里并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已经与现实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们还在想着杏子巷的事。
“老大，杏子巷其他宅子花园里的泥土也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
这是顾渊在翻动那间大宅子的时候忽然想到的，但并没有在林思远面前提出，只是让卫里一个人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重新折回杏子巷去查看。
果然，事情和他料想的一样，并不只是那间大宅子的地底下才藏过东西。
这就是那些长了青苔墙皮脱落斑驳无状的墙头上出现勒痕，城中百姓看到在杏子巷里居住的厉鬼的原因吗？
为了不让人靠近杏子巷，发现那些东西...
事情还真是有趣啊，比那个叫十六的杀手改头换面隐藏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给他念了一句古怪无比的诗后，还把自己的兵器送给他一事还要有趣。
顾渊抱臂，单手托着光洁下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卫里头皮一麻，忙错开视线不再看顾渊，总觉得每次老大露出这样的神情就会有人遭殃。
“再去一趟杏子巷，帮我把其他宅子翻动过的土都拿回来一些吧。”
和林思远一道去的那间大宅子里的土，他已经趁着林思远不留神的时候拿回来了，现在还想再看看别的宅子藏过东西的土是什么样。
卫里当然不会简单认为自家老大是闲来无事逗他玩，他简单应是后问道：“老大，是那些土里有什么吗？”
他也跟着仔细看过那些土，似乎和外面地里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啊。
不过旋即又释然。
毕竟是老大嘛，要是和他一样什么都发现不了，那岂不是枉担了老大这个名头？
顾渊低低应了声嗯，又道：“现在还不确定，需要再看看别的地方的土。”
得嘞。
“我这就去。”
卫里说罢就要掉头走。
“晚上再去吧。”顾渊出声，“我们一路奔劳，应当多休息才是。”
顾渊说这话时眼神闪动着诡谲的光芒，卫里知道，这是顾渊在做样子给林思远等人看，毕竟先前他说的就是想回来歇着。
骗人也要骗到底嘛。
卫里搓着手嘿嘿笑，表示自己明白理解。
“宛县那边也让人继续留意着，那人很警惕，不要让他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