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有得逞。
她垂眸看着手里的剑又笑了一下。
可惜了这么好的剑，也不知道君墨那个家伙会不会知道她死在这里了。
他不是一直想要这把剑吗，觉得她比他厉害是因为这把剑很厉害，只要他有了这把剑，他就能比她厉害了...他才是那第一杀手。
“喂，你能不能……”
“阿渊——阿渊——”
头顶上方传来的不再是模模糊糊的脚步声，而是真真切切的呼喊。
呼喊声打断了池鱼的说话声。
池鱼勉力抬头往上看，圆形的坑洞上方趴着一个人，看不清面容，那两声阿渊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是来找你的吧？”池鱼收回视线看对面的人，“刚才真是抱歉啊，我以为你发现了我的秘密，所以...不过现在我真的杀不了你啦，你快走吧。”
她说罢，身体就顺着坑壁滑下，坐倒在潮湿的坑底，背靠同样潮湿的坑壁。
喘息声又重又缓，听起来似乎真的随时都会死去。
顾渊盯着池鱼看了良久，最后展颜一笑：“你这个人还真是狡猾啊，都快要死了还不忘再挣扎一番。”
“是啊，快要死了不是还没死么？既然有活下去的可能，为什么不试一试？”池鱼也笑，“不过看来我是不能如愿以偿了，都被你看穿啦。”
顾渊一怔。
他以为这个狡猾的人在被自己戳穿后，还会再为自己狡辩一番，好让他带他一起离开这里的，没想到……
“顾渊——”
头顶再次传来霍如风的呼喊。
许是太用力，没等到他出声回应，他就听到了霍如风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糟了，小风身体还没好全呢！
顾渊猛地一惊，旋即双手在唇边围拢：“我在这里。”
头顶上传来卫里的欢呼和说话声。
“太好了太好了，霍公子，老大真的在这里，真的在..”他趴在坑洞上方，冲着一团黑乎乎疑似顾渊的方向大喊，“老大，你抓着绳子，我们拉你上来。”
片刻之后，顾渊左手边发出了一声响，想来就是卫里说的让顾渊抓着拉他上去的绳子。
顾渊走过去抓住了那根绳子，但他并没有晃动绳子以告知卫里等人，让他们拉他上去，而是回头看着仍旧靠着坑壁的人。
“你...”
池鱼睁开眼笑了笑：“我没事啊，就是快要死了而已。人都是会死的嘛，你不用害怕。”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也不用担心，我死后变成鬼不会来找你麻烦的，你快走吧。”
谁在担心他啊。
真是有病！
顾渊扭头甩袖晃动绳子，绳子很快就往上收起，他也跟着往上，两只脚蹬在坑壁上，离坑底越来越远..
“噗通。”
有泥水飞溅到快要闭眼睡过去的池鱼脸上身上。
池鱼眉心微蹙，缓慢的睁开眼去看，不待看清，就听到头顶声音砸落：“老大——”
这是又回来了么？
她的眉心皱得更紧：“喂，你是有什么东西落在这里了吗？做什么要回来，等上去了，让你的护卫再下来拿不就好了，我一个将死之人，又不会要你的东西。”
黑影动了动，似乎在摸索什么东西，下一瞬，就有一道亮光在顾渊眼前晃过。
顾渊下意识做出防备姿态。
一截柔软又坚韧的东西戳到了他的胸膛上。
笑嘻嘻的声音传入耳内。
“既然你回来了，那就拜托你帮我把这把剑带上去吧。嗯..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不过你要是理解成赔礼也行，毕竟我刚刚对你动手了嘛。”
顾渊垂眸看着剑柄没动。
池鱼晃了晃手臂，有亮光如水荡漾：“我快拿不动了。”
终于，手上的力道一轻，池鱼松开手，从未离开过她的软剑就此被别人握在了手中。
“你要好好对它啊，它可是我的宝贝。”
仍旧没有话音传来，池鱼也不在意了，略微调整了姿势，再度闭上了眼。
“腰上有伤吗？”
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紧接着一只手抱住了池鱼的腰。
一阵晃动后，池鱼整个人就被顾渊单手抱在了身前，脑袋搁在顾渊宽厚的肩头。
池鱼没说话，似是被这样的变故惹得久久没回过神，又似乎是伤势太重，意识已经涣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渊摸到绳子晃动了几下。
“啊，有动静了有动静了。”
绳子下方坠着的重量比上一次增加了不少，卫里在坑洞上方拉得很是费劲，几度张口想要唤霍如风来帮忙，可一看到霍如风那弱柳扶风的模样就把话给吞了回去。
一脚蹬在就近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身体往后压，双手死死抓着绳子往自己的方向拉。
不多时就出了一身汗水。
可他全然顾不上这些，继续拼命把绳子往回拽。
“我来帮你吧。”
霍如风把宽大的袖子裹起来缠绕在手腕上，矮下身子和卫里一道往后拽绳。
绳子收回的速度终于快了那么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霍……霍公子，你还是去歇一歇吧，宋神医不是说了你这段时日不能过多劳累吗？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
卫里面色涨红，青筋暴起，说话声音也有些断断续续。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的，你放心吧，累了我自己会停手去歇息的。”
这样啊，也好。
卫里不再坚持，两人一道沉默无声的拽绳子。
天光逐渐黯淡。
是黑夜又要来临了。
“还有多长啊？”卫里筋疲力竭，想要就这么躺倒在冷硬的地上，“早知道该让那些民众过来帮忙……”
“出来了出来了。”
看着坑洞里冒出来的一点点黑影，霍如风满面欢喜，忙又伸出手去帮忙拉拽。
顾渊整个人出现在他们眼前。
“老大——”
卫里丢开绳子呜呜大哭。
手掌因为长久使用大力而微微发颤。
霍如风嘲笑他几句，也跟着红了眼圈，喃喃喊着阿渊。
顾渊没有他们那样夸张，只微微一笑，把怀里昏死过去的人放到了地上。
两人这才注意到池鱼。
“啊，姜伯父！”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霍如风。
他跪行几步过去，想要伸手触碰面前的人，却又因为面前的人血迹泥浆混合遮挡了原本，不知该如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