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还面带笑容的回头看了一眼。
旁边的人倒没有他胆子这么大，但也没有先前那般害怕，听到他这么说，也勉强弯了弯唇角。
一直等在外面的民众们听到动静忙走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有没有看到厉鬼”“是什么样子的”“里面现在变成什么样了，是不是很吓人”之类的话。
差役们当然不可能说自己没看到厉鬼，里面除了一滩尿渍和满屋子的灰尘蛛网便什么都没有，于是他们心照不宣的说自己看到了厉鬼，还一面说一面比划模仿那厉鬼的模样，吓得民众们嗷嗷大叫的同时又连连称赞他们英勇。
“看来在雪天里赤着上身操练是有用处的，遇到厉鬼都不怕，还敢和厉鬼打架，我也要去操练。”
“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嗳，也算我一个，我也要去。”
气氛陡然热烈。
差役们则笑着表示欢迎，又请民众们让让，他们要回去禀明县令此事。
民众们往两边让开，像是潮水退去小桥露出水面，在差役们走过之后，潮水又涨了起来遮盖住了小桥。
……
蜿蜒曲折的小路两旁是堆砌的山石，有青草从石缝间顽强生长，为这一片冷硬荒凉增添了几分柔暖。
这是连接荆益两州的一处峡谷，穿过这峡谷，再往前就进入了荆州境内。
据说这一条路，是荆益两州之间最近的一条。
君墨瞥了一眼逐渐走远的小兵，悄悄挪到离池鱼更近的地方，小声道：“再过去就是荆州了，真的好近啊，可为什么看起来没什么人走呢？”
用没什么人来形容还算是委婉的了，要霍如风来说，这条路已经荒芜了很久，完全看不见人走过的痕迹。
“你看那边。”池鱼朝着一个方向微抬下颚。
君墨顺着看过去，就看到隐藏在石缝青草间的一根骨头。
那是一根人骨。
纵使距离较远，但他不可能会看错。
所以这就是这里人迹罕至的原因吗？
因为危险。
可危险在什么地方呢？
君墨抬头细细打量两边陡峭的山壁。
冬日里即便是白天光线也有些昏昏，更何况眼下已近暮色时分。
不待君墨看清楚，就有轰隆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最后他们都快要站不住脚。
“是石头！”
“好大的一块石头！”
“大家快跑啊。”
生命遭受威胁，逃跑是人的本能，穿着兵袍的官兵们也不例外，顾不上他们一路看守防范逃跑的民壮，自己率先拔腿往后跑，其后有民众涌涌跟随。
峡谷路窄，他们人又多，变故陡生，大家都慌了神，谁都想要活命，谁都不想死在这里，一时间嘈杂顿起，你撞我我踩你，推挤着责怪着斥骂着向后艰难挪动。
君墨没动，池鱼也没动。
他们都在看峡谷前方。
石头滚落的速度很快，眨眼就到了近前，也终于露出了它的全貌。
那的确是一块巨石，而且还是球形巨石，因为惯性，速度加快的同时还裹挟着一股大力。
先前走在队伍最前方的人此刻成了离危险最近的人。
一个呼吸的功夫，就有好几人被压到在了巨石的下方，带起一片嚎叫。
巨石滚落速度稍缓，但并没有因此停下。
还活着的民众顾不上去看那些人的惨状，又慌不择路的往后奔跑。
“你们不跑吗？”霍如风问君墨和池鱼。
君墨看向他，反问：“你不是也没跑？”
问罢，也没等霍如风再开口，他就径直从霍如风身旁走过。
依然不是逃跑，而是朝着那块巨石的方向而去。
这是要..救人吗？
霍如风瞪大眼。
那块巨石若是放在平地不动，寻常人想要把它举起来都是难事，更别说现在还在滚动不停..这个年轻人真的能拦下那块巨石？
就在霍如风思忖间，又有几个跑得慢的人被压在了巨石下，随着巨石从身上碾过，再无声息。
霍如风跳起来冲君墨的背影大喊：“喂，你不要冲动啊，那块石头你拦...”
剩下的话被巨大的声响吞没。
君墨双脚蹬地飞身而起，一手抓住一个民众，在民众的惊愕注视下，飞快的往后掠去。
身形如雁。
君墨把两人放在高处的山石上，叮嘱他们不要乱动，在这里等着后，就又几下跳着往巨石的方向而去。
一直盯着他看的霍如风察觉出了君墨的意图，忙掩住嘴压下惊呼声，以免惊扰到那个试图踩在巨石上的人。
可石头速度很快，即便已经有十余人用身躯阻挡了它的趋势，但还是没有太大的作用，君墨几次试探伸脚都未能成功落在那块巨石上。
这要怎么办？
他下意识看向马上就要被巨石追上的三个人，在漫天飞扬的尘土中，他甚至能够看清楚那几个人面上惊恐绝望的神情...
“你要做什么去？”
霍如风在池鱼的帮助下也艰难站稳在一块高高的山石上思索该怎么办的问题，眼角余光忽然就瞥到身边的人仿佛在远离自己，他下意识拽住池鱼的胳膊，问道。
池鱼也没料到这个看起来羸弱的富家公子会忽然伸出手拉住自己，她愣了一下，旋即伸手打算把富家公子的手拿开。
咿，没拿动，这富家公子手上力气倒是不小。
池鱼加大了力道，霍如风也使出了浑身力气，两人一时僵持不下。
“那个人那么厉害都没办法，你一把年纪了再去只能是送死..你刚刚帮了我，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的。”
一把年纪？
她明明才十五岁好吗？
池鱼无语。
不欲和富家公子在这样的小事上有过多争执，池鱼再度发力，拿开了霍如风的手，在霍如风再度伸手过来之前，几个纵跃跳离了这块山石。
霍如风只来得及摸到她一片衣角。
……
夜色笼罩下，有明亮的火光跳跃，映照出四周看似散乱实则很有规矩排列的帐篷，在帐篷四周有穿着兵袍的将士围着火堆闲谈说笑，再远处就是穿戴齐整拿着长枪挂着长刀的将士在来回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