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战战兢兢的讨好,内心又无比牵挂着消瘦的母亲,心事重重,连静心打坐都静不下来,一日,他看着夜阑天雪心情好,便心一横,壮着胆子提了。
原着这章容欢还觉得有一丢丢感人的。
谢凌跪在地上,以额触地,姿态特别卑微,他起誓,将会永远忠诚于大人,誓死追随效忠,能不能请大人看在他忠诚的份上,赐一枚凝雪丸救他母亲。
他的母亲病危,只要大人愿意伸以援手,他将永远侍奉在夜阑天雪跟前。
永不叛变。
原着写得谢凌这次发誓是认真的,他甚至愿意签下血契。
只要,只要能换回这世上最后一个爱他的人还能活着。
谢凌,其实是个很孝顺的孩子。
偌大的落樱殿寂静的只有呼吸声,玉榻之上的夜阑大人,高高在上,眸色不明。
夜阑天雪这人淡漠惯了,多疑惯了,即使谢凌得她几分欢心,但是让她用一颗极其珍贵的凝雪丸,换一句纸上的忠诚,她觉得,是不现实的。
她能给谢凌的,是一些她可有可无的,再金贵一点的也行,但是凝雪丸,不行。
她眼中,人命淡薄,不是自己的亲人,她似乎无法感同身受,相反,她还认为,她给谢凌的已经够多了,谢凌还想要凝雪丸,就是过分了。
可想而知,谢凌唯一一次真心的发誓,得到的却是夜阑天雪一句敲打,“不要过界了,认清你的身份。”
你没资格跟我提要求的。
彼时,谢凌在夜阑天雪眼里,也就是一个能看入眼的男侍罢了。
也就是一个嘴甜,会察言观色,长得又好看的男侍。
得她几分喜欢又如何,不能得寸进尺了。
她还没想过,自己以后可能会爱上这个男人,无法自拔。
更没想过,曾经其实有一次机会,她可以得到这个男人的忠诚,但却被她亲手毁灭了。
一句“认清自己的身份”将谢凌眸中期盼的光碾灭,无边的绝望压弯了他的脊背,他终于认清了自己的身份,是他妄想了。
他以为,能得夜阑天雪几分另眼相看看,自己终究是不同的呢,原来,他就只是一个玩意儿。
他依旧如往常一样,恭敬的应了一句,“是,小人越界了,请大人责罚。”
柔顺垂下的眼睫里,遮住了眼底丝丝薄红和冰冷的淡漠。
夜阑天雪罚了他去院中跪一个时辰,就让他下去了。
后来,他的母亲死了,自杀死的,她不愿因为她让儿子再被谢家利用,榨取,不愿意儿子再如此为难。
她这个做娘的啊,很失败,没给过阿凌好的,反而一直拖累阿凌,活着也是。
死了吧,死了让阿凌无牵无挂,至少,能开始为自己谋取,莫再让这孩子为难。
这孩子已经够苦了。
得知母亲死的时候,谢凌看着很平静,平静的有些寡淡,只有回到蓝樱殿,挥退所有下人时,才寻了一个小小的角落,将自己蜷缩了起来。
高大的身躯在逼仄的墙角缩成一团,宛如如最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最孤独的孩子,一个人抱着双膝,他终是忍不住,无声的泪滑落,一滴,两滴,落在冰冷的地上,氤氲成一小滩水渍,淹没了他最后的眷恋。
世界上最后一个爱他的人,走了。
从此,再也没有人爱他了。
殿里没有掌灯,黑暗来袭,将他蜷缩的身影吞没了进去,他灰暗人生中的最后一捧光,灭了,他堕入了这无边的黑暗,在深渊里里面苦苦挣扎。
在深渊里他变得愈发乖戾,他没有了心,温柔的眸中,永远藏着深不见底的算计,预谋,阴郁。
后来,他很快的俘获了夜阑天雪的心,得到了更多的修炼机会,只是,人后的他,再也没有了笑容。
如一具行尸走肉,在背地里麻木的活着,唯一让他撑下去的,就是变强,覆灭,覆灭那万恶的谢家。
覆灭曾羞辱他的每一个人。
容欢有时候在想,但凡夜阑天雪不要那么多疑,但凡那时真心伸手拉他一把,谢凌还会那么果断的叛变吗?
哎,没有但凡,这都是原着注定的结局,容欢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
星星坠入了不见底的湖,月亮垂眸,落了一地流光,容欢回神,一扭头就看到这流光里,谢凌负手而立,华衣若雪,广袖曳地的身影。
刚刚容欢出神,坐在那儿半晌不动,他就静静的站着,静静的陪着,静静的望着,似乎是在望着月色下湖中安静的睡莲,又似乎是望着睡莲旁倒映出的女子恬静的倒影。
有风簌簌吹来,吹动了他的袖摆,略过了他披肩的墨发,送来他怀中极淡的海棠花香……
蓦的,容欢觉得他这幅样子,很仙,可仙中又带着一股欲,欲的让人直眯眼。
谢凌察觉到大人的注视,回头莞尔一笑。
清澈的眸子里映着璀璨灯火,灯火里有楼台春雪,映月梨花,卷帘似的眼睫轻轻眨动,仿佛平静的湖中荡开了一缕涟漪,荡开了星辰万点……
容欢一瞬间瞧痴了,她真的没见过一个人的眼睛能这么好看,好看的她不自觉喃喃了一句,“你的眼睛真好看,里面像盛满了璀璨的星星……”
那么吸引人,那么诱惑人,那么让人心动。
谢凌突然往前走了一步,两人距离更近,他蹲下了身子,与坐在石墩上的容欢视线齐平,他的声音很温柔,缱绻的像是在喉间缠绕过千百次才说出口,“大人,您若允许,此后这双眸子,只会看到您一人。”
我对你的爱,就像向日葵,有你时,你是太阳,我目不转睛,无你时,我低下头,谁也不见。
他专注的望着她,眸光庄重而热切,但语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似雏鸟第一次飞行的试探,不敢一次用尽全力去表达。
容欢一直望着他的眼睛,这双眼睛流光璀璨,璀璨的背后似乎又蓄满了汹涌的热情……
吸引着人,吸引着人沉沦……
突然,一阵冷风吹,容欢陡然打了一个寒颤,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糊涂话,她匆忙错开了刚刚交织的视线。
起身往后退几步,逃避了刚刚的话题,“我今,今儿晚上喝的有点多,刚刚,刚刚脑子不清醒,你别多想,天晚了,晚了,该回去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