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儿这才发现,宋姿影已经不见了,想来应该是先进去了里面。她同孙小五一起,也进到了帘子里面,又同上一次一样行了礼。
“都起来吧,不必多礼,墨香给她们看座吧。”宋皇后温和的声音响起, 慈爱的就像是一个家中长辈。
李梅儿在绣凳上坐下,这才看清宋姿影这会儿已是坐在了宋皇后的身旁,两人的姿态十分亲昵,仿佛母女。
就听宋姿影撒娇似地问道:“姑母,云妃娘娘怎么了?陛下怎么这般急匆匆地就陪着她一起离开了?”
宋皇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淡淡回道:“云妃有些动了胎气, 陛下陪她上楼去休息了。”
宋姿影也察觉出了宋皇后的不悦, 赶紧转移话题道:“姑妈, 这就是我同你说过的那位李家姑娘。”她说着,便用纤纤玉指指了指下手坐着的李梅儿,神情还有些意味深长。
宋皇后含笑看了眼李梅儿,方才说道:“果然是位极出挑的姑娘,影儿你可也被比下去了。”
李梅儿赶紧起身,举止恭谨地回道:“娘娘谬赞了。”
宋皇后看她举止十分得体,知晓她是小户之女,便有些好奇地问道:“看你这行止,似是专门学习过的,你家里是给你请过专门的礼仪嬷嬷吗?”
李梅儿不敢隐瞒,立即回道:“小女族中姑祖母原是宫中女官,出宫回老家颐养天年,我自小在她身边长大,便跟着她老人家学了些东西。”
宋皇后闻言眼眸一闪,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方才问道:“哦?是哪一位嬷嬷,原先伺候的又是谁, 你说来听听,本宫许是还认得呢。”
“小女的姑祖母闺名是一个‘珍’字, 只是在宫中叫什么名字小女就不知了,她并未多与我说起宫中之事,小女也只知她服侍的是一位太妃娘娘,具体是哪一位小女就不知了。”李梅儿小心回着,却也并没有把珍姑祖母的事情说得太过仔细。
就李梅儿这些描述,宋皇后倒真是不知她说的是哪一位女官,不过以宋皇后的城府,她也并为继续追问,又是状似无意地问道:“本宫看你这般才貌双全,家中可有给你定了亲事?”
李梅儿生怕皇后跟老皇帝一样有做媒的爱好,立即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小女已经同家中表兄定了亲了,婚期就在月底。”
宋皇后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面上却装不知,还含笑点了点头,又吩咐一旁宫女给李梅儿拿了一份添妆礼。
李梅儿自是诚惶诚恐地接了。
然后宋皇后又与孙小五说了一些闲话,说的都是些她平日里的兴趣爱好,最近看了些什么书,反正十分的平易近人。
因着宋皇后对她与对孙小五都是一视同仁,李梅儿一直悬着的心方才稍稍放下来一些,心想着,可能皇后娘娘就只是单纯想要见见她呢。
宋皇后与她们两人大约说了两刻钟的话,便似有些累了,让宫女给上了茶水点心,让她们自己一边吃一边看龙舟赛。
李梅儿是鲜少在不熟悉的地方吃东西的,怕吃出什么问题来,所以点心果子她一概都没碰,连茶水也只是装模作样地沾了沾唇,并未饮下。
“姑母,我在家中亲自酿了一些菖蒲酒,正应了气节,您喝一杯尝尝吧?我问过太医了,喝这个对身体好。”宋姿影忽然对宋皇后说道。
“难得你有这孝心,那我就喝一杯吧。”宋皇后含笑点了头。
墨香那边很快就去端了酒壶和酒杯过来。宋姿影亲自给宋皇后斟酒。
宋皇后喝了一杯,就点头赞道:“这酒着实酿的不错,入口甜香,又甜而不腻,酒香也醇厚,还带着些药草的清香,饮后神清气爽。”
“皇后娘娘您说的这么好,我们都想尝一尝了。”一位贵人封号的后妃在一旁凑趣说道。
宋皇后闻言点头,道:“好东西确实要大家一起享用,墨香,你给她们每人都倒一杯,大家都尝尝。”
“那嫔妾就谢谢娘娘了。”众妃嫔俱是起身与宋皇后道谢。
李梅儿自然也是随大流,虽然她一点也不想喝那啥菖蒲酒。
宋皇后又连喝了三杯酒,便有些不胜酒力了,与在座众人知会一声,便由宫女们扶着去楼上休息了。
皇上皇后都不在了,在座众妃嫔自是都自在了许多,各自聚在一处喝酒闲聊。
李梅儿并没动宫女送上来的酒,孙小五也没喝,她小声与李梅儿问道:“梅姐姐,你怎么不喝酒?”
李梅儿瞥她一眼,反问道:“你不是也没喝吗?”
两人相识一笑,都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宋姿影忽然端着酒杯朝两人走了过来。
李梅儿看到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也只是不动声色,看她想干什么。
宋姿影走到李梅儿对面,笑眯眯地与她说道:“李姑娘,我敬你一杯。”
李梅儿起身,面带歉意地说道:“宋小姐,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就一杯,李姑娘不会这样不给面子吧?”宋姿影的语气冷了下来,盯着李梅儿,咄咄逼人。
李梅儿无法,也不想跟宋姿影在这里闹得太僵,只能去拿一旁案几上的酒杯。
没成想宋姿影又忽然开口道,“李姑娘杯中的酒已经凉了,水仙,你给换一杯热的。”水仙是宋姿影的贴身丫鬟,本来是在外面等着的,刚刚宋皇后走之后就被她叫到了身边伺候。
水仙立即应是,端着酒壶便给李梅儿杯中又倒了一杯温酒。
李梅儿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动作。总觉得这宋姿影是在那儿憋着坏呢,等着给她下套,这酒,她肯定是不能喝的。
“李姑娘,我可是要先干为敬了。”宋姿影这般说着,便准备仰头喝酒。
却听孙小五在旁忽然轻叫一声,“哎呀,宋姐姐,你袖子上有条那么长的蜈蚣呢!”
宋姿影被这一声吓了一跳,手一抖,杯中的酒就洒了大半,她从小就最是怕蛇虫,连忙就把杯子放到案几上,拍打起身上衣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