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要去殿试,断不敢迟了的,外头马车已备好,四人辞了家人,坐车往宫里去了。
从李彦等人一走,李老娘就张罗着去潭柘寺上香,那里菩萨最灵,当初春闱前,李家就是去潭柘寺上的香,结果,翁婿俩都中了!
因殿试就是那九九拜后的最后一哆嗦,孩子们去殿试了,李老娘就打算带着一家老小去庙里最后这一哆嗦,一定不能在神明界给孩子扯了后腿!
李老娘揣足了香火银子,借了蒋家的马车,徐氏在家也无事,且又是女婿和孙女婿的殿试,她老人家索性也带着周菡萏一道去了。
潭柘寺香火极旺,李家只是小户,排着队烧了香,因李老娘捐了十两香火钱,知客僧还请了两家人进去奉茶,说了一些佛家因果。
李老娘极是喜悦,主要是,她抽了个上上签,听着僧人解过签,吃过茶,便准备带着一家子下山回去了。
这刚出了寺门,李家几人便看到有一行浩浩荡荡的人,到了寺庙外头。
那行人大多是些丫鬟婆子仆役,簇拥着中间的两顶舆轿。那舆轿十分奢华,轿顶用银,红缎作帏,辅以垂缨,应是世家贵妇或是小姐所坐。
李老娘看到那暖轿,不禁啧啧两声,低声道:“这该是官宦人家吧,上山拜佛都是坐轿子的,这心都不诚,菩萨咋会保佑啊。”
“亲家老太太,小心些说话,这轿子的主人可是三品以上的官员或是命妇。”周菡萏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李老娘闻言惊讶,也压低了声音,“这都看得出来?”
“看轿子上的顶就知道了,三品以上的京官才准许用银的。”周菡萏又解释道。
李老娘恍然地点点头。几人正议论着呢,那轿中之人已经下了暖轿。
前头轿子里下来的是个三十许的妇人,衣着打扮显贵异常,模样也生的貌美,只是面上神情有些倨傲,对周围上香的百姓眼尾都没有扫一下。
贵妇人后边轿子里下来的是个少女,不过十四五岁年纪,面上覆着面纱,那双美眸与贵妇人有五六分相似,虽看不到少女全脸,但凭着那一双眼,也能看出少女容貌绝色,有刚出寺门的香客,都会忍不住多看少女几眼。
少女对此似已是习以为常,微微皱着眉,从身旁丫鬟手中接过了帷帽,戴在头上,阻隔了周围众人的视线。
“我早说让人提前过来通知寺庙清客的,这样乱乱糟糟的,什么人都有,着实是让人看着心烦。”贵妇人由身旁的嬷嬷扶着,便同身后的少女抱怨道。
少女上前扶住贵妇人的另一边胳膊,柔声道:“娘您忘了吗,姑姑早嘱咐我们了,在外行事切不可太高调了,前些日子朝堂上弹劾咱家的已是不少了。”
“都是那些言官胡说八道,你哥哥不过就是捧了几个戏子,就被他们说成仗势欺人,你哥哥从小就是个懂事孩子,哪里会是他们说的那样,就该让陛下统统革了他们的官的!”贵妇人恨恨说道。
“娘,爹爹已经教训过哥哥了,此事莫要再说。”少女语气有些不喜,告诫着妇人道。
贵妇人这才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咱们赶紧进去给皇后娘娘祈福吧,希望娘娘的梦惊症能快些好起来。”
母女两人说着话,正好与李家一行人错身而过,李梅儿好奇地打量着那个戴着帷帽的少女,自己头上的帷帽也正好被风吹开了一些。
两个少女的视线便正好对上了,彼此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惊艳。
宋姿影的脚步不禁停了下来,鬼使神差的,她看向李梅儿几人问道:“等一等,你们是哪家的?”
宋姿影看李家和蒋家女眷的穿着打扮,应该不是普通百姓,又觉得周菡萏有些眼熟,便出声问了。
“宋夫人,宋小姐,我夫君是翰林院侍读,我曾经去府上赴过宋老太太的寿宴。”周菡萏立即福了一礼,开口回道。
宋夫人秦氏疑惑地看了女儿一眼,不知道她为何会忽然叫住这家人,不过是个六品翰林小官,根本不值得她们母女多看一眼。
宋姿影却没管母亲的疑惑,只是看着李梅儿问道:“这是令千金吗?”
周菡萏此刻心中也很是疑惑,不明白这个宋家千金为何会突然对她们一行人感兴趣,却还是如实答道:“这是我夫君的外甥女,父亲今年春闱,才刚来京城没多久。”
宋姿影闻言了然,难怪从前没见过呢,她又端详了李梅儿一眼,才笑着问道:“我叫宋姿影,你叫什么?”
李梅儿也有些搞不清楚眼前的少女是个什么情况,心中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福身行了一礼道:“小女姓李,闺名梅儿。”
“李梅儿……”宋姿影念了一声,便笑道,“是个好名字,我与你甚是投缘,过几日给你下帖子,请你来府上一叙。”
李梅儿诧异地看了宋姿影一眼,不止是李梅儿,在场的几人面上都有惊讶神色,这才见了一面,说了两句话,连人家正脸都没见着,就投缘啦,这也未免太草率了吧。
宋姿影说完这句话,也没停留,在李家和蒋家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下,扶着秦氏的胳膊就离开了。
等她们进了谭拓寺内,秦氏才一脸不解地问道:“影儿,你方才怎么回事,何为对那六品小官的亲戚如此上心?”
“母亲,您是没见着那李姑娘的容貌。不在我之下。”宋姿影眼眸微微闪烁,说出了这句话。
秦氏闻言微惊,她是知道自家女儿对自己的容貌是多么自负的,能让她亲口承认容貌不在她之下,那定是一个绝色。
“姑姑不是一直想找个姿容绝色的女子跟云贵人分宠吗,云贵人年前刚刚诊出了身孕,现在正是分宠的最好时候。”宋姿影淡淡说道。
“你的意思是,想让那李家姑娘进宫去?”秦氏立即明白了女儿的打算,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