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明年儿子考成进士老爷,家里就再没有可愁的事了。
李老娘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能升格为进士他娘,就有些抑制不住的心潮澎湃啊!
三人商量着,这事儿便就此定了下来。至于蒋佑之和蒋山青的意见,他们只要负责考功名就好,有这时间,不如多念两页书,明年考出进士来的好。这些事,不必他们操心,听女人们的安排就是。
庄姑妈那边带着一肚子的怨气回了家,打发了两个孙女回屋之后,就自个儿生闷气去了,晚上庄姑丈回来,问了她去李家的情况。
“甭提了,我这话都还没出口呢,我那嫂子就给怼回来了,说是家里早就给俩孩子结了娃娃亲,我看啊,就等梅儿呐丫头及笄之后两人就成亲了。”
庄姑丈倒也早料到了一般,嘿了一声,笑,“要说你这大嫂啊,平日里有点儿抠儿吧,可是半点儿不糊涂。先放出风说山青相公的亲事得给蒋大人做主,一句话就吓退了泰半的人,不好再跟她提山青亲事的事儿了,可转头儿呢,她就把自家丫头许给山青了。她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哪。”
“这也是人之常情,要是咱家有这机缘,你舍得给外人去?”庄姑妈也是认命了,只叹自家没有大嫂家这样的好命。
“那倒也是。”庄姑丈拈拈胡须,又与老妻说道:“这不过是小事儿,倒是陆家那边,打算啥时候给咱玉哥儿办入籍的事儿。”
“我都不知道跑了陆家多少趟了,可那大太太怎么都不肯松口,她一抱恙,谁都不见,素素就是想求情,也得先见着人啊。”庄姑妈也是愁啊,这外孙子都快八岁了,陆家还没松口让他入籍,虽是占着少爷的身份,可名不正言不顺,将来这要是读书入仕,难免让人看低。
庄姑丈闻言皱了眉头,又问道:“素素就不能让大爷去求求老夫人,大爷终归是老夫人的亲儿,玉哥儿也是老夫人的亲孙子,怎么能就这样一直不明不白着。”
“怎么没说,女婿都不知去说了多少次了,老太太那边就是不松口,说是那大太太是嫡母,非得嫡母同意了,才能入籍。”庄姑妈愁眉苦脸道。
庄姑丈叹息一声,无奈道:“还是咱家门第太低了,倘若咱家有个做官的,陆家也不敢这般轻贱咱们。”想到自家几个儿子都不是读书的料,庄姑丈心里头顿时又愁的不行。
“亮哥儿那边如今在书院怎样了,若是火候差不多了,明年就去试试秀才试。”庄姑丈又道,亮哥儿是他的三孙子,总算是比前头两个哥哥有些出息,在读书上有点天分,如今正在清风书院求学。
“我看亮哥儿那劲头儿,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大不了等明年秀才试之前,咱再请书院的先生好好给他开开小灶。”庄姑妈对自家孙子还是有些信心的,回道。
“唉,你说那文曲星咋就不落在咱家呢。”庄姑妈又想到了李家那刚中了解元的文曲星,心里头羡慕的直返酸水。
“各人有各人的命,行啦,别羡慕了,好好督促亮哥儿读书才是。”庄姑丈倒是比老妻想的开些,如是道。
这边正被庄姑妈念叨的文曲星蒋山青,正参加鹿鸣宴呢。
宴席是由知县费大人主持的,除了宴请新科举子之后,还宴请了科考的考官,可以说是十分热闹了。
鹿鸣宴的主要菜肴都是用鹿肉制成,这对于普通人家的学子来说,可以说是十分新奇的菜肴了,但蒋山青啥珍禽走兽没吃过啊,且他向来也不爱吃肉,便只是浅尝辄止。因为他是解元,坐在离知县最近的位置,所以费知县对他也是十分关注。
“山青,这菜肴不合你的胃口吗?”费知县笑容温和地问道。
蒋山青立即放下筷子准备起身回话。
费知县却是一摆手道:“今日宴席只是饮乐,不必拘礼,你就坐着说吧。”
蒋山青这才没继续起身,只是态度依旧恭敬地回道:“回县尊的话,菜肴十分美味,只是我来赴宴之前已是吃了些东西,所以现在并不太饿。”
费知县笑着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问道:“山青今年是虚岁十五了吧?如此年纪轻轻,当真是后生可畏。”
蒋山青自是连连谦虚回,“不敢当,不敢当。”
“我知晓你父亲如今正在京城翰林院为官,说来我与你父亲也算是同年,当年,我们可是同一科中的进士。”费知县抚着三缕长苒说道。
蒋山青没想到义父和这费知县竟还有这般渊源,从前倒是从未听这费知县提起过,想来要不是自己中了解元,他也想不起这一茬。
“你父亲远在京城为官多年,想来也没机会为你操持终身大事……”费知县七拐八绕地说了这许久,总算是说出了最终的目的。
蒋山青的反应却是比他还快一些,立马开口道:“学生与姑姑家的表妹从小就订下了娃娃亲,这事儿家父也是知晓的,此次我侥幸中了进士,家中已经在操办我与表妹的定亲礼了。”
费知县闻言微微皱了皱眉,语气瞬间没了刚刚的热忱,他缓缓道:“山青啊,你还年轻,不懂得这婚姻之事对一个男人的重要性,你又是这般天纵奇才,将来定是大有前程的,这婚姻大事,你还得好好参详参详,不必这么早就定下来的。”
蒋山青却恍若未听出费知县话语中的隐喻,十分坚定地说道:“谢谢县尊大人教诲,只是我与表妹情投意合,又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早就约定非卿不娶了,男子汉大丈夫,说出的话自然不能食言。”
费知县见蒋山青态度这般坚决,便也没说什么,只是对他的态度瞬间冷淡了许多,转头找另外的举子说话去了。
蒋山青松了口气,方才坐了下来,却听身旁忽然有人问道:“你说的表妹就是李家小姐吗?”